其实坎雷尔不问也知道,卡洛琳还能怎么来的,只能是跟踪他们来到这的呗,他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屋内,那个血族已经与丹尼斯纠缠在了一起,刚刚亲自试过那个力气的坎雷尔可不认为皇族可以独自搞定这个血族。
坎雷尔快速爬起身来,又转头望了望身边的卡洛琳,他忽然想到如果他们今天被那个血族击败了,那么卡洛琳也会跟着遭殃,他急忙对这个不知深浅的女孩喊道:“卡洛琳,快离开!”也没时间多解释,便跃入屋中,帮丹尼斯去了,这个女孩到底走不走,他可没办法多管。
果然,屋内的丹尼斯正在逐渐不支,陷入劣势中,尽管丹尼斯对格斗技的运用的确是比坎雷尔好上许多,但在与血族的近身肉搏中,恐怕能占到便宜的,在人类的历史上都屈指可数吧。
坎雷尔操起脚下的木椅,对着那血族的后脑勺就是一砸,谁知质量一般的木凳居然就碎成了木块,那血族竟只是手上动作一顿,身形轻晃之后,就缓解了这次从背后而来的打击,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可这就足够丹尼斯从纠缠的肉搏中脱身而出了,刚刚仅简短的几次交手,就让这个皇族心有余悸,两人都明白,决不能试图用力量硬撼血族,丹尼斯果断掏出了口袋中的枪械。
刺耳而独居特色的巨响回档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坎雷尔有些担心这件事不好收场了,尽管此时此刻,他们还无暇顾及那么多。
一旦在居民区动了枪,今晚的事情就难以隐瞒,而有血族生活在人类身边这件事,虽然各种虚构小说都乐于以此为材,但如果这种事真正曝光,相关单位迎来的必然是新闻报纸的口诛笔伐,而民众之间的恐慌情绪在这个局势下更是要命的,至少站在带他们来的安全局的立场上,肯定是不希望事情闹大的。
那血族显然也没想到,面前的两个男孩居然有枪且会这么果断的开枪,根本未做提防,他侧腹多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小孔,暗紫色的血液,浸湿了他的麻布衣衫。
长期的缺少食物,已经让他的再生能力下降到一个几乎没有的程度,他捂着伤口,尽管在微乎其微的再生能力之下,他的伤口几乎没流出多少血液,子弹也早已穿透而出,没有留在伤口之中,但强烈的疼痛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他连忙从两个男孩的前后夹击中抽身而出,冲入厨房中,操起一把菜刀,举至胸前,隔着一次只能通过一人的厨房门,与外面客厅的两人隔门对峙,他还注意到,又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翻窗而入,他心思一动,或许这将会是他脱身的机会。
客厅中的丹尼斯与坎雷尔,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体训教官曾经说过,即使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没有把握从一个小孩的手上无伤夺下一把刀,更何况面前这个力量强于他们的血族,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能解决战斗的好办法。
“为什么你要攻击我们?”丹尼斯手上还握着那把蒸汽手枪,忽然出声道。
“哼,你们别装了,你们不就是来找我这个血族的吗?还用什么警察的身份当借口,装也要装像一点好吧,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不是警察。”那血族轻哼一声,回道。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逼我,我已经很久没喝过人血了,你们看我这副鬼样子就能知道了吧。”那血族抱着一丝希望说道。
“那你那不知吸食了多少生命的妻子与浴血而生的恶魔之子又怎么样呢?你在骗小孩吗!”一旁的坎雷尔忽然激动出声,向前迈出一步,卡在了厨房门的门框上,挡住了血族的视线,让他不能确定那个校服女孩的位置。
坎雷尔的质问,让这个血族脸上浮现出怒色,他绝不容许面前这个小子这样形容他的挚爱与他的孩子。
血族脸上的愤然之色,在坎雷尔看来,是血族的无以辩驳的窘迫,也侧面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心中一沉,果然,已经有了许多受害者啊。
血族暗暗打定主意,不再言语,他打算用刀开路,挟持那个女生然后逃之夭夭,血族与人类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没有必要与畜生们解释上那么多。
他举刀前倾,坎雷尔望着锋利的刀刃,还没有迎上去的打算,他如血族计划的一般后退侧身躲开,那作为目标的制服女孩也没有走开,还站在原地,这让血族松了口气。
血族用余光打量起了周围,盘算起了离开的路线,忽然看到丹尼斯手上的东西,让他心中一惊,坎雷尔侧身让开的背后,他正迎过去的,正是黑洞洞的枪口,他明白过来,刚刚那个小子装作激动上前,堵住了他的视线,是掩护另一个小子装填弹药,而他却因为知道蒸汽手枪只能装填一发弹药,想当然地忽略了这个最大的威胁,愚蠢的只想着自己的计划。
已经有些后悔的血族,急忙亡羊补牢,他改变方向,侧身扑倒,企图用厨房与客厅的墙壁掩住自己的头部,同时用手上菜刀宽大的刀身护住自己的心脏,企图保护自己的要害。
他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使不用秘银子弹,击中他的要害,他也会当场毙命,其他身体部位即使受伤了在再生能力的帮助下他都有继续打斗的能力,唯独心脏与大脑不行,他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倒在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有家庭,还有孩子,只要挺过今天,换上一座城市······
又是一声巨响,接着是金属砸落地上的声音,血族没能想到,丹尼斯从一开始瞄准的就不是他的要害,而是他握刀的手的手腕,而坎雷尔也很是默契,枪声还未响起,他便倾身而出,在血族因受不了手上的疼痛刚刚放开握着的刀刃时,坎雷尔便撞在了重心不稳的他身上,一举按倒了他。
随后,坎雷尔还顺手捡起了掉落的菜刀,高举过头顶,只要将刀刃挥下,便能结果这个血族,而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一声尖叫,从坎雷尔的背后传来,手上忽然传来的外力,阻止了他的最后一击。
是那个孕妇,听这声音,坎雷尔不用回头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坎雷尔心中一惊,无论楼上情况如何,甚至是收捕者当场殉职,坎雷尔都不会意外,但是他身后还有丹尼斯,他没想到这个孕妇就这样接近了他,现在他不但难以杀死身下这个失去了抵抗力的血族,在两个血族的夹击下他连自保都是问题。
坎雷尔心中一急,连忙摆动手臂,想挣脱那女人的双手,却发现,根本没有遇到想象中不可违逆的阻力,而是轻而易举的就让自己握着刀的手重归自由。
难道这家的女主人不是血族,而是人类?这个想法一出,坎雷尔被自己吓到了,这女人面色健康,明显不是被劫持的,甚至还怀了孩子,难道真有和那些话本剧情一样的现实,血族与人类结婚共度吗?他有些相信之前,这个血族的话语了。
不,即便如此,血族也是不可放过的,坎雷尔将目光移向了自己身下的血族,从他那不甘与留恋的眼神中,他想到了诺拉,从他这被压倒的样子中,他想到了被书架压倒的自己的父亲。
刀刃毅然刺下,坎雷尔的耳中,充斥着的是那个少妇,这个血族的妻子的哀嚎声,他还听到了两声“坎雷尔!”,呼喊着他的名字,想制止他手中的致命一击。
一声,来源于丹尼斯,他明白这个皇族的意思,他们仍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需要问这个血族的,比如这个血族是如何潜入的,又是怎么样在人类的社会生活多年未被发现的,他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人类社会的身份证明的,他们需要一举掐断这个渠道,而这个情报源是他们两个找到了,他们也必然得以通过这次的考核。
退一步说,血族的身体仍有太多的未知之谜,等待着人类去研究,血族过人的身体素质以及细菌一般再生能力的来源,乃至悠久的生命,都是人类一直以来企图窥视的禁域,帝国的科研研究所绝对不会嫌弃多一具活体实验的材料的,这个血族活着,比死去的作用更大。
而另一声,则是那个贵族女孩,卡洛琳叫的,坎雷尔猜想着,这个一直生活在安稳生活中的女孩,突然知道真的有血族就在自己身边,突然看到这样生死相错一瞬之间的场面,脑子里想什么,肯定自己都不知道,就和他三个月前一样,但他从这一声中,听到了怜悯,听到了祈求。
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啊,她不应该进军事学院,亦或者说,话本害人,让这些无聊的贵族孩子们,对血族,对战场有了可笑的幻想,血族是不该生存在这世上的一个种族,坎雷尔坚信着这一点。
这也是他三个月来,思考得出的结果,究其原因,很简单,血族毋庸置疑就是人类的天敌!他们比人类更为健壮,他们有不输人类的大脑,他们比人类强,这是全人类都不愿意承认事实,但是通过思考,坎雷尔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以人类为食,在食物链中,他们是比人类更高位的存在,所以他们才更应该死。
更何况,他这三个月来,在人类社会所见的一切惨状,究其根本,不都是这场该死的,由血族发起的妄图奴役整个人族的战争吗!无论是背井离乡的难民们也好,还是那些个走投无路的贫民也好,只要驱逐所有的血族,人类将迎来最安定的社会,最辉煌的未来。
在他的梦中,旭日东升,照亮了高楼遍地的人类社会,每个人都能笑着说出“你好”,贵族与贫民们可以握手言和,因为没了战争的压力,就没有必要进行那么多的压榨了,不是吗?
刀刃没入了血族的身体,泪水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下,也宣告着这具饱受饥饿折磨的身体最后一丝生机的消散,暗紫的血溅上了坎雷尔的脸颊,他随手擦了擦皮肤上温热的液体,长出一口气,他总觉得内心有一个声音响起,一个混合着无数熟悉嗓音,却又如此清晰的声音响起。
“第一个。”
坎雷尔扶开身旁已没了声音,精神面临崩溃的孕妇,站起身来,回头扫视着客厅中的两人,丹尼斯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拍了拍自己有些脏乱的衣服,收好那立了大功的手枪,转身准备离开。
而卡洛琳则张了张嘴,看着平日中总被嘲笑是小跟班,不大起眼,此时面色冷峻,脸带血迹的坎雷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坎雷尔,与同伴丹尼斯,在请假出校后偶遇逃课玩耍的卡洛琳,结伴而行,在曼斯特城内居民区遭遇血族,为保证周围居民人身安全,主动行动制服了血族,可血族殊死抵抗,被我失手当场击毙。”
坎雷尔的声音,回响在这个不大的小屋子中,对着这个女孩,叙述了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连走在楼道上的收捕者,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