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其实只是这么听说了。”看着丹尼斯突然来了兴,利安达反倒支支吾吾起来,毕竟客人不认真听的稍微吹吹也无伤大雅,但认真要情报的话她肯定就得实事求是了,好歹是门生意。
“因为昨天整个海栈区都乱了,我们在那边混的兄弟立马将消息带了过来,我们才临时决定掺一脚,海栈老大死了也是昨天混在海栈的场子里无意间听到的,如果你感兴我立马联系海栈那边的人,他们一定知道得更多。”
“去做吧。”丹尼斯挥又是五枚铜币,皇族不缺钱,基本上还是在用“币”的范畴,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哪怕是最昂贵的帝国金币,但他过来之前甚至还专门用银币找零了一百个铜币带在身上。
“快去,快去!”利安达连忙打发一旁站着的卡森,语气掩饰不住的财迷与兴奋,以至于那眼布血丝的青年只得半推半就极为不情愿地推门而去。
“还有什么吩咐吗,丹尼斯先生?”女孩小心翼翼地将几枚铜币藏进兜里,谄媚地靠在皇族一旁说道,由于女孩尚且青涩年幼,再加上缺乏营养,展现不出多少妩媚之意,倒是有些可爱。
“你们每天都生存在饥饿的边缘,问一下,你觉得生存是什么?”突然,丹尼斯八竿子打不着地转话题问道。
“生存?生存不就是吃饱喝足吗?”利安达天真无邪地笑道,看上去似乎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哈哈,你说的没错,但如果生存仅仅如此,你又为何如此追求金钱去照顾那么多的孩子呢?”丹尼斯随意地说道,却把坎雷尔弄懵了,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利安达收敛了脸上装出的天真,愤恨的说道:“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不会明白在这黑暗的角落,隐藏着多么恐怖的人性,人人都是一样的恶心,每个人之间都在互相利用,就像你我之间一样。”
“唯独孩子,还未长大的孩子就像白纸一样,在毫无知觉便一脚踏入这黑暗的漩涡,沉沦其,在各种心计迷失自我,一辈子没有会仰头看清一次纯洁的天空,我觉得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便被捅死街头的家伙是最可悲的。”
“既然你们这些家伙每日酒池肉林,那些已经陷入其的家伙又以人为食,沉溺其,那么就由我们孩子来创造未来,我认为,亲锻造理想的国度,才是生存的意义,生命注定短暂,但人人向往的理想国必然不朽。”
坎雷尔有些沉默,他听懂了利安达的想法,这个仅仅十岁出头的女孩已然不再信任任何人了,但她想缔造一个人人之间都能互相信任的时代,如此宏图,他竟不如一个比他小的贫民窟女孩。
那么,他的理想国,又在哪呢?不,如若不赶走血族,那么无论是谁的理想国,都将只能处于奴役之下。坎雷尔攥紧了双拳。
“好!有志气。”皇族为利安达的想法拍掌喝彩,“如此帝国,疮痍弥目,垂垂老矣,每日做的事情皆是剜肉医疮,可笑至极,理应被新生的政权替代。”
“但我说的生存意义并没有那么大,你说的那是理想,我认为生存就是克服不安和恐惧以求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不论是赚钱以备不时之需,还是结友交朋,甚至是你培养的那些还未成熟的孩子,首先,他们都是你未来的保障。”
丹尼斯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孩,嘴角若隐若现的勾起化为自信的笑容。
“成为我的耳朵吧,我能让你永远安心,我们将一同建造你心目的那个理想国,这样,从现在开始你便可以起开始策划颠覆白鸽议会,你也不用还我给你们的房租钱,还能让那些孩子们从小都生活在更好的环境,更早看清广阔的天空与脚下的泥潭。”
房间之,陷入了沉默,丹尼斯给出的条件其实对于这个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女孩而言,极具诱惑力,在面前男人的资助之前,她只不过是个小偷,每日出入“曼瑰”的领地,在男女之间互换,只为拿到更多的钱。
她没有食物,没有住所,更住不上这样的公寓房,享受不到丝毫蒸汽为人类社会带来的好处,而她的那些兄弟,同样是自顾不暇,那些孤儿,永远在吃着白教堂的救济,过了十岁便被踢入贫民窟,她永远只能就那么看着。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女身被“曼瑰”发现,然后被卖去内陆,或者成为某个贵族的女奴,一生不过如此,或许最后终究会妥协,会相信,纯净的天空始终是那么遥不可及,不可染指。
是面前的男人改变了一切,给了她重生的会,出于报答,出于理想,她都不应拒绝,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可以满足贫民窟出生的孩子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条件,而她个人,能力非常有限。
尚且年幼的她唯独对这一点认识地无比清晰:有限到,也许她一辈子都迈不出走向理想国的第一步。
但她不信任面前的男人,她不相信有一个人会对她带有善意,现在的她,只要离开这座城市,便毫无价值,她所有的价值便是生活在这个地方十几年对这个混乱的贫民窟的熟悉以及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经验。
她害怕,如果她现在答应了,会面临两个结果,要么在这座即将沦陷的城市被放弃的那一刻,她也被抛弃,面前的男人现在给予了她希望,届时又会无情地将她按入黑暗的漩涡。
要么,一脚踏入面前男人的陷阱,成为这个有钱的男人的私人玩物,她听说,有很多贵族就喜欢这样年纪的女孩,而这样的女孩一生都将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小屋,被玩弄致死,或是最终抛弃,再被转当做奴隶卖出,她宁可死,也不愿成为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无法掌控的人。
利安达紧紧地咬住嘴唇,面临着这个几乎将影响她一生的抉择,颤抖着,徘徊着。
突然,大门被推开了,卡森回来了。
“我打听到了希科洛还在海栈旗下的燕麦酒馆做工,他昨晚也正好在酒馆里睡觉,他应该清楚一些事情。”
“希科洛吗?好,我们走吧。”不知是听到了“希科洛”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可以暂时逃避做这个重大的选择,坎雷尔发现面前女孩的双眼都兴奋得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