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案件与上次不同,上次需要的作案条件是凶精神亢奋,极具体力,胆大心细,但这一次,反而需要凶极为冷静,甚至具备一定程度上的医学知识,两次作案人的特征是相冲突的。”
丹尼斯分析道,也一语点开了坎雷尔的困惑,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感觉如此不对了。
这次就像专业人士的屠宰现场,内脏片片分明,被切断摆放,剥开死者大腿肌肉的法也是,凶明明是在极为冷静地享受这一过程,就像在燃烧着蜡烛的宴席上摇晃着红酒杯,优雅地切开带血的牛排。
一股恶寒爬上坎雷尔的心头,这次案件的性质,一定比上一次更加恶劣。
“从某种程度上,我赞同切贝尔督察的观点,但这作为一宗模仿案,实在是有些拙劣了。”丹尼斯眼透着寒光,想必他将自己放在了凶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坎雷尔明白,皇族说的没错,如果这是一宗模仿案,那么实在显得有些太笨拙了,模仿得显然过于精细,以至于刻意了,但皇族的话语还有一半没有说出来,坎雷尔也明白。
如果这不是一起模仿案,那么就只能说明,凶从上次屠杀,找到了某种乐,甚至是享受了起来。
矗立在黑暗而封闭的仓,坎雷尔恍然突觉,煤油灯外的阴影,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一条冰冷的视线扫视着他,正等待着时,等待着将他碎尸万段,肚肠剖开的那一刻,露出期待,而兴奋的笑容。
不由地,坎雷尔将另一只扶在了腰后刺刀的刀柄上。
“哦,对了,那个蠢材督察告诉我,关于昨天的死者,差分已经分析出结果了。”丹尼斯一拍脑门,突然想起道。
“是海栈的头,海上神父艾豪斯是吧。”
“啊,”丹尼斯没想到被抢答了,很是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剑舞者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昨天案件的凶,已经被安全局锁定了。”坎雷尔直视着面前皇族的双眼,思绪复杂,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吗?”
独自一人走在清晨雾都的小巷,坎雷尔实在显得过于悠闲,马车的声音从稍远处的马路上传来,又逐渐远去,而坎雷尔则随着周围的逐渐安静,停下了脚步。
一个人影从浓浓的白雾隐现,与坎雷尔一并站在了小巷之。
“哟,少见啊,除了任务你居然会联络我,找我有什么事吗?”只见那人点燃了一只香烟,出声问道。
坎雷尔没有说话,而是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人,他们这几个月在许多任务都有合作过,虽然他常常吊不郎当的,还经常摆着前辈的架子,打发他去做苦力,但是他仍与众多干员并肩站在保卫人类的第一线,坎雷尔从未想到过,他会背叛。
收捕者点烟的顿住了,火柴停在了他的烟前,将他消瘦的面庞染成了橘黄色,他望着面前的同事,冷然道:“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勇气可嘉。”
“这么说,剑舞者说的都是真的吗?”坎雷尔咬着牙问道,已握住了背后的刺刀。
“是剑舞者告诉你的吗?看来安全局已经秘密发布了对我的通缉令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个笨蛋啊,知道我联络方式的人那么多,你却是第一个找来的,说明安全局对我另有计划,你不觉得你擅自行动打草惊蛇了吗?”收捕者嗤笑道。
“因为我想找你对质,我想知道剑舞者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想知道真相。”坎雷尔铿锵地说道。
“你是傻子吧,那我问你,你自己觉得剑舞者说的是不是真的?”收捕者将插进了口袋里,冷漠地看着坎雷尔,就像看着个死人。
收捕者的问题将坎雷尔问倒了,他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你看,你自己心不是有答案吗,”坎雷尔的样子将收捕者逗笑了,“安全局可是军部直属隐秘关,眼通天,内部人员加上我们这些外围干员人员不计其数,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严重的误判错误,我说的对吗?”
收捕者的话,正坎雷尔心的想法,令他无法反驳。
“那么我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什么用吗?”收捕者将双从口袋猛然抽出,他的上拿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的样式有些奇怪,匕柄的两段都有两个拳大小的木制圆饼,作为护显得太大而且难看了些。
而匕刃极为短小,约莫只有指长短,即使将匕刃完全没入敌人的身体,想必也无法杀死敌人吧。
不过,这柄兵刃本就不是用于伤敌的,只见匕首底部圆形的柄底上,猩红的光芒闪耀,收捕者毅然将匕刃刺入自己的臂,血流不似平时,一股脑澎涌而出,反倒是坠挂在收捕者的臂上,细细的血流如绳线一般轻飘飘的,随风摆动。
而更多的血流,缠上了极短的匕刃,顺着匕刃爬满了整支匕首,完全不同于血液的淡红的血丝散发的黯淡的红光,布满了收捕者的两只双,看上去诡异至极。
“来吧,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收捕者说道。
“不,我不想和你动,我只是想听到你的回答。”坎雷尔被迫拔出刺刀,但仍锲而不舍地问道。
“我的回答?对,没错,我叛变了,这下你死心了吗?”收捕者轻蔑地笑道,他张开双臂,数条淡色血丝缠绕在他的双之间,如丝线,又似拥有生命的触。
“为什么?”坎雷尔将刀刃举至身前,既然如此,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你每日混迹在贫民窟,做着为国为民的大任务,但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不单单是周围的人认为你是个混混,甚至你的家人都当你是个不顾家庭的混蛋,那种万夫所指的眼神,你能理解吗?”
收捕者低沉的说道,语气没有什么泄愤的情绪,就像在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也正是这样,才最令人心寒。
“为了人类的未来,个人的得失根本就无所谓。”坎雷尔坚定地说道,眼神不见一丝动摇。
“哈哈哈哈哈,为了未来?我的后代的生活都无法得到保障,我如何相信人类有未来?”收捕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安全局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啊。”坎雷尔反驳道,安全局无法给予干员生活上的保障,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如此啊。
“帝国如若真的伟大,又为何如此畏畏脚!?这只不过是艘快要沉没的船,我只是想为我的家人谋个救生圈,不要怪我。”话语至此,收捕者的眼的杀意不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