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叔父,刘乐看了看不远处的一间草棚,微微皱眉。
草棚的门关着,王越仍然没有回来。
与那对蠢萌主仆发生误会,已经过去四天。王越跟着那两位姑娘下山,四日未归,却是出乎了刘乐的预料。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偷听到两人对话,两位姑娘离家不过就三天,考虑到她们明显缺乏出行经验,跑到荒山野岭,天知道跑了多少冤枉路,家里想必离得不远,应该就在乘氏周边几个县城,甚至有可能就在乘氏,王越这么久没回来,着实不应该。
难道路上遇到波折?
刘乐如是想着,却也并不是很担心。
近年天下不太平,贼寇四起,叛乱频繁发生,不过兖州地界还算平静,山贼流寇自然是有,却很少有成气候的势力。王越武功深不可测,即便路上遇到歹人,相信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唯一让刘乐担心的,是王越要护着那两个丫头,导致自己陷于危险境地。但王越如果铁了心要走,刘乐不认为谁能够留住王越。
武功到了王越这种层次,除非被千军万马围困,否则谁都拿他没办法。
刘乐对王越的信心,不仅仅来自于后世传说,还有两年多的朝夕相处。继承自本尊的那些记忆里,王越的形象便无比鲜明,那位沉默低调的男人,象山一样厚重,也象山一样坚实可靠,在刘乐心目中——无论本尊还是现在的灵魂——王越始终是最值得依靠的对象,于是衍生出诸多美好的期许。
那个男人……
代表着无所不能!
代表着无所畏惧!
代表着无敌!
刘乐当然知道,王越未必真的无敌,但他就是愿意这么认为,这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应有的态度,但刘乐并不打算改变。够理智的人,偶尔也得让思绪撒撒欢,让心飞扬,对王越的态度,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固定下来。
这并非自我催眠。
这是心灵深处,最不容置疑的一份信任。
所以刘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不再担心什么。
王越为人向来稳重,出去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有王越认为必要的原因。既然如此,耐心等着便是,说不定一觉醒来,王越就回来了。
回到草棚,刘乐倒头便睡。
……
云海。
此时睡觉,当然不是指望醒来时看到王越。
站在石柱前,看到柱中绿液离顶端仅差一线,刘乐满意地笑了。
不枉他这些天没日没夜地折腾。
刘乐的嗜睡之疾很是怪异,晚间入睡后难醒,白天加睡却是随时能唤。刘乐估量了一番,按照先前进度,在福伯做好晚食前,应该能让绿液登顶,于是不再耽搁。
神识探出,撩拨着云海的灵气。
虽说修炼神识没多久,但刘乐神识超强,有云海之利,不怕神识浸染,而且他在梦中甚是勤奋——总得找点事打发时间,再加上里面时间加倍,从最初摸索那几日算起,刘乐勾动灵气的经验,相当于普通智者数月之功,跟一般的初入门者相比,刘乐俨然有了几分熟手风范。
象是突然多出无数只看不见的触手,拨弄着漫天云雾。
云雾逐渐发生变化,越来越活跃,潮水般涌动着,幻化出不同的形状。
石柱周围象是烧开了水,云雾渐渐沸腾起来,石柱贪婪地吞噬着灵气,柱中灵能越发壮大,越发明艳动人。濛濛霞光中,碧玉般养眼的那抹绿色,缓缓向石柱顶端逼近。象是一只从冬眠中苏醒的青蛙,为投身春天的怀抱,忍受着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疲乏,缓慢而坚定地爬向洞口。
近了!
绿液终于攀到石柱顶端,异变突生!
沸腾的云海象是被施了定身咒,忽然陷入绝对静止,一抹鲜活的绿色,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倏然之间,整个空间披上了一层绿色轻纱。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云海中响起。
“能量充满,开启霸王佩自检程序……”
“自检完成……”
“检测宿主……”
“宿主符合绑定条件,开始绑定……”
“绑定完成……”
“霸王佩正式激活……”
“恭喜您成为霸王佩第19任宿主,获得异界领地【未命名】。”
霸王佩?
宿主?
异界据点?
什么情况!
哥只是闲得无聊想看看灵能到顶后会怎样,但绝对没想到过会是这样!
刘乐还没完全回过神,海量信息涌入脑海,象是脑袋被硬塞进一个蛋,刘乐头疼如绞。闷哼声中,神识化身瞬间化为漫天云雾,从云海消失不见。
“啊!”
刘乐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脑袋惨叫。
“少爷,怎么了!”福伯冲进屋,见刘乐满脑门的汗,痛得在榻上打滚,顿时慌了手脚。他看着刘乐长大,少爷性情向来极坚韧,修炼武道不知吃过多少苦,从没哼过一声,这场面把福伯吓得不轻,只能惊惶地呼喊着。
好在头痛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半分钟后,痛感戛然而止。
“我没事。”刘乐从榻上爬起,一边伸手擦脸上的汗,一边对福伯说道。擦着擦着,刘乐忽然停了下来,他察觉到手里似乎多了个东西。
摊手一看,是一块玉佩。
玉佩上方,雕有一龙一凤,下方则是氤氲祥云,色泽古朴,雕工精细。玉佩上的图形和纹路,刘乐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这块玉佩,分明就是他自幼挂脖子上,比武时替他挡了一枪的家传玉佩。比武后玉佩消失,本尊和福伯找了很久,一无所获,还以为玉佩已化为齑粉,为此本尊惋惜了很久,没想到,完好的玉佩却在此时重现。
刘乐愕然。
福伯看着刘乐手中的玉佩,惊讶道:“找着了?”
刘乐苦笑,“是啊……”
“少爷在哪找到的?”
“……榻下,卡在缝里。”刘乐硬着头皮道,他可不想跟福伯从头解释,这故事说来太过荒诞,再说刘乐自个这时候还迷糊呢,先对付过去再说。
“找着就好,找着就好。”福伯却是由衷地高兴,这是老爷留下的东西,少爷珍若性命,今失而复得,总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摸了摸刘乐额头,没有发现异状,福伯终于放下心来,说道:“少爷稍坐片刻,晚食快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