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唉声叹气的走出了单元。,一抬头,见门口的花台旁边站着一个人影。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样子,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他羞愧至极,埋着头就想疾步离开。
但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杨老师,学生有礼了。”
杨成业愕然看去,只见婆娑的灯影下,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正对着自己鞠躬行礼。
他知道整个南安的高中学生里面,或许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做。
“许宁?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成业惊讶道。
白厚栩道:“学生刚漫步于此,便遇到杨老师,真是凑巧。”
杨成业回头看看,见那后面的阳台之上有一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顿时打了个寒颤,说道:“走走走,我们先走再说。”
白厚栩视若无睹,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杨成业现在这个样子,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便领着白厚栩到了楼后面的一块空地上,其间有两块乒乓球桌,旁边围绕着一圈花坛。
杨成业也不嫌脏,一屁股就坐在了坛沿上,问道:“现在不是开晚会吗?你怎么跑这来了?哈哈,我知道了,你小子是偷跑出来的。”
白厚栩站在他身前,解释道:“杨老师,我是向罗老师告了假的。”
杨成业道:“我猜到了,逗你的。你怎么去没看节目?这几天你不是都跟着她们一起排练吗,我的政治课你都没上。”
白厚栩道:“所作之事我已尽数做完,余事也只能靠她们自己,我留着无用,又嫌里面太吵,便出来了。”
杨成业笑道:“不想去看女同学们跳舞吗?”
白厚栩也微笑道:“看自然想看,只是我看也不懂,还会心生烦意,故不如不看。世上烦心事如此之多,又何必自寻烦恼。”
杨成业点头,道:“通透。呵呵,你小子刚才肯定听见了,对不对?”
白厚栩道:“只听见声响,并未听着其中详细。”
杨成业挠挠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国庆节,我小姨子结婚,我跟你师娘商量了一下礼金的事情,我一下子说错话,惹她生气,就拌了几句嘴。哎,你师娘一向凶得很,我拿她是真没办法。”
白厚栩轻声道:“夫妻之间,再是和睦恩爱,也难免有所争执。女子之心,最是莫测,嘴上不屑未必无情,脉脉谈笑未见有意,杨老师德行高洁,我们学生无不仰慕,何况师娘?我想只是一时之气,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杨成业听完,问道:“你究竟早恋过几次?”
白厚栩道:“我平生所爱之女子,迄今唯有一人。”
杨成业虽然知道自己是老师,对方是学生,谈天谈地,也谈不到八卦上去。可唯独这许宁,估计教六班课程的所有老师,也没有一个会认为他只是一普通少年。
故而,当见到白厚栩的脸色,杨成业一时忍不住,就问道:“然后呢,没追上,还是分手了?”
“死了。”白厚栩淡淡道。
灯光下少年声音平淡,神情也如古井无波,可杨成业却感觉自己真是问错了话。
他叹了口气,就略显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问道:“上回你问我的问题,你后来想明白了没有?”
白厚栩蹙眉道:“想明白了,可还是不知如何用在实处。”
杨成业疑惑道:“这发行货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用在什么实处?”
白厚栩认真解释道:“我有一国,内外交困,外有胡虏犯疆,内有百姓贫瘠,我想发行一些纸钞,取代那稀缺的金银。如此一来,不光我有练兵之资,也能让百姓购买日常所需,从而丰衣足食。”
杨成业忍不住微笑,心想,这应该是他准备写部小说出来,这小子说话历来文质彬彬,肯定是看了不少书的,现在忍不住想要自个儿动笔了,倒也不意外……嗯,听他的设定,看来是本古代的架空历史。
只不过……
杨成业道:“你呀,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这些东西只需课后再弄,知道么,不要耽误了学习。”
白厚栩道:“杨老师放心,这倒不会。”
杨成业点点头,道:“你自己有数就行,你刚刚那个问题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看来我上次给你讲的,你还是一知半解。”
白厚栩一脸严肃道:“请杨老师指教。”
杨成业笑道:“课本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这货币是商品交换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自身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哪里是印钞可以解决的。你印个一万个亿,也跟废纸没有区别。”
白厚栩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以杨老师看,要如何才能解决?”
杨成业哈哈笑道:“行,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就跟你聊聊你的设定问题。首先,你刚才讲的是内外交困?那你先说说,你想的外困,是什么?”
白厚栩道:“我燕国位于大周边疆,北面便是那控弦百万的东拨刺王庭……”
杨成业打断道:“控弦百万……你这设定有点太夸张,华夏历史上控弦百万的草原民族,屈指可数。我虽然不是教历史的,但也是学文科出生。那匈奴最厉害的时期,也不过控弦几十万,一来就控弦百万,你这国家只怕早就灭掉了。”
白厚栩摇摇头,道:“非也。我燕国虽然地广人稀,兵力不足,但并非独面此敌,除了我一国有二十万将士,陈列边疆之外,又有灵州、巩州、越州等地皆驻扎了大周重兵,为我燕国羽翼,唇齿相依,那北蛮虽强,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杨成业拍了拍大腿,道:“明白了,原来你这燕国只是一个封国,大周才是正统中原王朝,对吧?那请问大周有多少兵马,怎么不去把这东拨刺王庭踩死,要留着它来祸害你?这算不算有点不合理?”
白厚栩摇头道:“大周虽大,但四面亦是强敌也,西有列夏虎视眈眈,东有白帆为乱沿岸,南也有诸多蛮夷未平,时而侵州占郡。正因如此,立朝百年又二十三载,也未敢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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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春,望诸位阖家安康,幸福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