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奶奶的声音，两边靠着门的都十分主动地将屋子进出的门关上。

爷爷对着奶奶轻声道：“门关上了，门关上了！”

“关门啊...关门啊！快关门啊！”

爷爷的话并不起作用，或者其实现在奶奶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依旧奋力得想要往后靠，似乎是在努力躲避着什么，嘴里依然在喊着关门！

关门？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

“爷爷，会不会是那个电视的反光晃着奶奶了？”这时候边上的林夏开口道，她一向是个细心的人。

奶奶的床是暂时安置在堂屋的，脚的方向正对着堂屋内唯一的一个电视机，电视机的屏幕上微微反着窗外微弱的光线。

此时已经午后六点过，屋外早已大暗了，更别说此时仅靠着窗外透进的光线照明的堂屋。

那电视机上的光其实很弱，但是对比着这早已黑压压一片的其他地方，倒是的确显得有些亮堂。

靠近电视的是大伯的大儿子林华，他原本是在外乡打工的，这一次他也回来了，听着林夏的话，他也是利落地将电视机上的遮灰罩子拉下来，将电视机屏幕遮住。

为了以防万一，站在床边的人也将窗户的窗帘放下，这窗帘虽然不是特别遮光，但屋外的光本就微弱，这窗帘倒也是够用了。

做完这一切后，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再次将目光落在奶奶身上。

可是已经快要力竭的奶奶依旧在低声奋力得嘶吼着：“关门啊！快点关门啊！快点...关门啊！”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似恐惧、似绝望，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酸涩之意再次冲上鼻尖。

“奶奶，门已经关上了！真的已经关上了！”林娇哭着说到，言语中的悲戚之意，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屋内低声抽泣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越来越少，慢慢的堂屋内变得寂静，只余留下奶奶那低微的声音传出：“关门啊！快关门啊...”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身后是什么情况。

我站在奶奶的床边，几乎有些疯狂的贪婪地不愿意离开她的脸，即使现在的她再不似从前那样慈眉善目，甚至是有些可怖的。

她脸上的血色已经没多少了，满面呈现死气的苍白，还带着一块块不规则的淤青，眼睛半眯着，微微翻着白眼，嘴角无力地耷拉着，已经无法合拢了，露出整齐的牙齿，牙龈也是苍白的...

病了几个月，奶奶却一点都没瘦，反而胖了不少...

看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得越拉越慢，这个过程或许不管是奶奶还是我们，都不好过。

不知道是哪一刻，奶奶的声音终是彻底消散了...

“妈！”

“奶奶！”

屋内的众人齐齐哭出声，听着身边的抽咽声，我也不知道为何，明明鼻尖酸涩，眼眶发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看着床上的奶奶，她原本微弱起伏的胸膛，此时已经没了动静，我甚至还在怀疑，奶奶真的已经走了？或者，也许这只是个梦，梦醒了后我应该还在学校，等放学回家，应该老远就能闻到烤红薯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