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烟尘灌进口鼻里,部曲难受地咳嗽着坐起来。
额头撞到桌子底部,早就不堪忍受的桌子再经受不起撞击,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听到声音的她疑惑地揉搓着额头,睁开眼睛看到下半身埋在灰烬里,还不断有灰烬从身上落下。
黑暗。
周围尽是黑暗,左右前后皆是黑暗。
淡薄到几乎不存在的微光从她左瞳中亮起,这让部曲能略微看破黑暗。
早已大幅退化的黑暗视觉不堪重用,只能让她在无光黑暗里看到一米内的事物,而且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大致是近视眼看远处景物的感觉,模模糊糊分辨不清细节。
地面上铺满灰色的余烬,不知是什么烧却后留下如此多的灰烬。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臭鸡蛋的味道,这本该让部曲感觉恶心,她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稀松平常,像是已经习惯。
坐在地上也不会有好事发生,部曲控制僵硬的身体尝试站起来。
疼痛突如其来,从四肢百骸涌上大脑,让她差点又倒在灰烬里,漫过她膝盖的厚重灰烬里。
连呼吸都如此疼痛。
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吞食火焰一般,灼热的感觉从口鼻穿过气管点燃肺腑。
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渐渐也就习惯。
挺直身躯,部曲看见右眼上一直戴着的眼罩掉落到灰烬里。
连忙紧闭住双眼,她丝毫不敢睁开眼睛,闭着眼睛蹲下身四处寻找眼罩的踪影却还是没有寻到。
闭着眼睛做不到任何事情。
部曲缓慢的睁开左眼,右眼还是紧闭着不敢睁开。
身上穿着的风衣变得破破烂烂,透过像是烧灼出的密密麻麻洞,她看到里面的身体也是破破烂烂。
伤痕累累。
难怪会这么痛。
等待如潮水般袭来的疼痛退去,部曲发现左臂的位置空空荡荡,木制左臂消失不见。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围巾。
伪装成围巾的1号不知去哪里闲逛,部曲四处都找不到它。
但部曲却也不是很担心,比起脆弱不堪的人类,1号不管去哪里都能活得滋润。
不准直到遥远到人类都灭绝的未来,连星辰都腐朽的时候,1号也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虚空郑
会客厅也像是部曲的身体一般破破烂烂,像是遭遇过无情火焰侵袭,家具都被烧得发白,徒有其形。
轻轻触碰就散落为灰烬。
在灰烬里涉行,部曲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心脏,没有跳动。
感觉不到胸腔里有心脏在跳动。
部曲将手摁在胸口,不知是期待还是不安的等待,等待许久。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终究是感觉不到心脏跳动。
悲哀的事实是,她的心脏已经死去。
但是她却没有死去。
复杂未名的情绪最后化成一声轻笑,如同自嘲。
怪不得她感觉不到寒冷。
心脏停止跳动,血液自然也不再流动。
现在的部曲跟周围环境一样寒冷。
继续在灰烬里涉行,部曲没有找到其他人,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警察,也没有找到厨师,甚至连园丁和管家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活人可以离开,但是尸体总不可能再爬起来溜走。
或许是怪物,或许是怪异,这间会客厅里已然没有他们的踪迹。
该是时候离开。
非生非死。
困于此境的部曲感觉情绪不再似从前般容易起伏,行事更加趋于理智。
走到窗边,部曲看到窗外是一片黑暗。
即使是她也看不清的黑暗。
昏迷前的她见到女仆想从这里离开。
或许是出路。
房间里找不到工具,部曲尝试推开或是锤砸窗户,没有效果。
看似脆弱的玻璃像是钢铁一样难以摧毁。
此路不通。
没有太多挫伤,部曲转身走开。
右手或许是受伤,或许没樱她身上有太多地方疼痛,忙碌不停的神经没有多余精力关心反馈右手的情况。
会客厅里的门消失不见,部曲径直地穿过去站到走廊里。
走廊里要比会客厅里看着干净,地板上没有堆积满灰烬,显得很正常。
只是黑暗,她沿着墙壁看去,所有的电灯都默契地没有亮起,甚至连应急用的荧光灯都没有亮起。
这片黑暗像是在吞噬光明,不竭余力地吮吸荧光灯的光亮,才会让这里变得如此黑暗。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部曲的脚步声回荡。
她准备走去一楼,看看能不能从正门离开。
踏踏踏。
踏踏踏。
每次踏步都有脚步声,部曲一步步向前走,莫名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仅凭她的脚步声怎么可能在走廊里激荡出回声。
踏踏踏。
踏踏踏。
心中怀疑达到顶峰,部曲走到临近楼梯拐角处,没有征兆地猛然停下脚步。
踏踏。
踏踏踏。
脚步声没有立刻跟着停下,部曲身后多出一个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
亦步亦趋。
没有恐惧,部曲的血早已比恐惧还要冰冷。
做好战斗准备的她立刻转身,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部曲转身回去继续走。
踏踏。
踏踏踏。
再一次猛然停下,部曲确切无疑地听到多出的脚步声,就在她身后。
甚至在听到声音之前,部曲就已经转过头,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身后只有黑暗。
没有气馁,部曲思考片刻继续我往前走。
踏踏。
踏踏踏。
又一次猛然停下,她没有回头反而是后退一步。
这次部曲有撞到什么的触感,是连她都感觉到冰冷的东西。
转身抱住,还是什么都没樱
继续走,部曲没有再听到脚步声的回声。
走下楼梯,走到一楼大门前,部曲放下回声的事情。
比起无聊的好奇心,更加重要的是从这里出去。
木制大门紧闭,其上雕刻着华美的花纹。
与窗户相同,不管部曲怎样推拉,或是敲打撞击。
门纹丝不动。
不同的是,部曲看到门旁边有木柜。拉开抽屉,她满意地取出一把斧头。
锋利的伐木斧。
双手紧握斧头高高举起,部曲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下。
铮铮铮。
如同金属与金属撞击一般的声音不绝于耳,反震的力量让部曲抓握不紧,斧头被震飞到数米之外。
耗尽全部体力的部曲跌坐到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呼,吸。
大口大口喘气。
呼,吸。
感觉不太对劲。
呼,吸。
部曲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意识到什么的她屏住呼吸。
但是呼吸声没有停下。
在她的耳边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