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低声问道:“张浪?”
“……你是肖容?”张浪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他出事了?”
“既然你在通讯录里,那就证明,这个号码确实是疯老板的,是吧?”陶久向他问道。
“是,这确实是他的手机号。”张浪有些强作镇定的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问题不大,就是人间蒸发。”陶久半开玩笑的安慰道,“他们做这一行失踪是常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张浪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拿起桌上那部白毛的手机,它的整块屏幕都碎了,就算开机也无法显示画面,可能是在打斗的时候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我皱着眉望向陶久:“这还有救吗?”
陶久点了点头:“回去找熟人修一下,调出里面的内容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松了口气:“那我们今天还查吗?”
“我看你好像没查够。”他抢过白毛的手机,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五点多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看出来我没查够的,我倒是觉得他没查够。
不过话虽如此,我们还没有查到准确的线索,的确应该找个近一点的地方住下来,明天再继续查下去。
我们把其他的手机放回原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回到了陶久的车上。因为白毛是往西北方消失的,我们便朝着西北方缓缓驶去。
前方就是给予出现过的山头,当晚他是朝着我的右边逃跑,应该是山的西面,他肯定不会往不归城的方向逃跑,照这么一想,他和白毛还真有可能会碰上。
可白毛究竟要去哪里?他说的“他还在等我,来不及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我似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我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很头痛,仿佛这是一件我不该想起的事。
我们一路上搜寻了很久,完全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不止是这样,山路变得越来越偏。我看了下地图导航,我们似乎是到了山西附近,而且再往前就没路可走了。
“不成,咱们没有具体的方向,再开下去就迷路了。”陶久把车停了下来,“附近有村子吗?”
我再看了眼手机,已经彻底没信号了。
“圈外,只能靠你智慧的大脑找路了。”我怂恿的拍了拍陶久的肩。
“那本大爷就随便开了。”陶久踩下油门,一个转弯直接往西面开去。
我们又沿路行驶了十几分钟,黑暗中总算出现了一个小村落。这下陶久这个四海皆兄弟的交际大使总算能派上用场了,我赶紧催他停车,没想到他脸色一变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把我的头给磕破。
“你这是谋杀!”我揉着脑袋喊道。
陶久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手机,答道:“七点多,怎么了?”
“你见过七点就全体熄灯的村子吗?”陶久指着前方皱了皱眉。
我立刻开门跳下车,朝着村落的方向跑了过去,果不其然,所有的房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没有人居住。
“至少有房子,先进去看看吧。”陶久拍了拍我的肩,先我一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一个房屋,陶久就停在了门口。我正疑惑着他今天怎么这么疑神疑鬼,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地面上就出现了一滩黑红色的痕迹。
不仅仅是血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息,让我觉得一阵恶心。
“……有、有人在这里杀猪吗?”我壮着胆子抓住了陶久的胳膊。
“死人了。”陶久抢过我的手机,照了照房子的内部。
只见一个壮实的男人仰面躺在饭桌上,他的胸前红了一大片,地上的血迹正是从他身上流下来的。
陶久上前查看了尸体的伤口,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了:“是枪伤,在心脏的位置。”
我立刻联想到了持枪逃跑的给予,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他确实有可能为了保命而杀害村民。
陶久把手机还给我,接着说道:“尸体刚开始腐败,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这几天前。如果给予是凶手,说明他还没有走多远,咱们离他更近了。”
我原本只是想找到白毛的踪迹,没想到顺着西北方一路走下去,居然更加确定了给予和白毛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
也就是说,给予和白毛碰过面的几率变大了。
我们在村子里查探了一下,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老的可能有六七十岁,小的只有十多岁,他们全部被一枪击中心脏,我们完全找不到活口。
不光是这样,还有一户人家的衣柜被打开了,里面空了一块,应该是少了几件衣服。
在村子里待了太久,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一直往我的鼻子里钻,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查看完所有的房屋,我便朝着汽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在车旁深吸了好几口气,刚才异样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陶久从车上拿出水和饼干,一脸无奈说道:“说好的找个地方过夜,现在咱们可能得睡车上了。”
我接过饼干,还没有缓过神来:“如果凶手真的是给予,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难道他真的疯了吗?”
“之前他清除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现在杀害这么多人也不奇怪。”陶久分析道,“这些村民可能看到他浑身是伤,又带着枪的样子,他怕中立追查到这个村子,从村民口中得知他的方向,就把见过他的人全杀了。”
我本以为给予是因为和中立观念不同才会走上这条路,可他的动作居然越来越大,现在连这些无辜的村民都不放过。
一个会因为残暴的屠杀而感到愤怒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屠杀村民的恶事?
我想,或许给予从未对此觉得愤怒,又或许从始至终觉得愤怒的人只有“我”,给予只是借这个理由接近“第三方神明”,而记忆中给予的那些愤怒的表情,只是“我”希望看到的而已。
是“我”希望他心善,希望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记忆只是我用来蒙骗自己的谎言,真正的给予,恐怕比我想象中的那个人更冷血,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