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品说他就是玉石碎片,如果是在平时,我可能就要一笑而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开这种玩笑的人,也就只有陶久一个,他可能还在树下呼呼大睡,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老品把石头放到了我手中,“我和这座森林和平共处了七十多年,它吸收了碎片的灵力,早已拥有了生命,你认为它凭什么能容下我?”
我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答道:“我会相信你说的,接着说吧。”
老品干笑了一下,指着怀表说:“这块怀表是我爹留下的,我从记事起就带着它出入森林。直到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决定把怀表丢到这里,因为这里是他得到玉石的地方,也是他抛弃我和我娘的地方。”
“等等,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芋头说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我一脸茫然的看向芋头。
芋头“噗嗤”的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单纯,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信?我当时说的是一般的野草,这里的植物比一般的茂盛很多,哪怕是野草也能几天长成,更何况是二十年。”
“他们只顾着找到碎片,哪里会知道这座山上植物的不同之处,小伙子也算是帮了我一把。”老品感谢了芋头,继续说道,“之后的某一天,我带着怀表来到陨石坑,像那些人一样摸索了很久。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看见岩壁上的洞口正在闪烁奇怪的光芒。我费了很大功夫才爬进洞里,拿到了藏着这块石头的盒子,这块石头就像在诱惑我一样,不停的闪烁光芒,我情不自禁的把它藏到怀表里,原本想要丢掉怀表的欲望消失了。”
“那这个洞窟又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刚才进来的石门,外面的人似乎在拼命撞击,但石门纹丝不动。
“这是我爹为了藏碎片建造的洞窟。他取出玉石后,发现坑里还有一块碎片,但是两者已经拼不上了。我爹经过深思熟虑把碎片留在这里,盼望有一天我能找到它。”老品叹了口气,“我爹把一切都盘算好了,我和肖家的事注定会牵扯到一起。自从我得到了这块石头,我就和森林产生了一种古怪的联系,我能感受到陌生人的入侵,也能感受到生命的逝去。这种感觉在一天天吞噬着我,现在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究竟是石头,还是肖品良。”
哦,人石合一,就是石头精呗。
想到这里,我立马在心里自扇耳光,现在的场面这么严肃,我怎么能学陶久这种不正经的人开玩笑呢?
“你是说你和石头融为一体?”芋头似乎对这个有点兴趣。
“我想你们很容易理解,这就跟肖家的力量是一样的性质。我大伯留下的嘱托,就是让你杀了我,毁了这块石头。”老品望着我,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知道杀人是一件很难的事,你很走运,这件事不用你亲自来做,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你看起来还能多活几十年……”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盯住他结实的胳膊,果断回绝道,“我也不会因为这块破石头去接受自己是肖家人。”
老品指着自己的腹部,无奈的说道:“你还记得吗,我肚子上的那道爪印是被他们所伤。”
我点了点头。
“我伤得很重,本该命丧于此,是这块石头给了我第二条命。现在它找到了新的继承人,我很快就会离开人世了。”老品很平静的说。
我握着手中的石头,心里有了一丝不安:“它找到的继承人该不会是——”
“对,你无法拒绝它的选择,从你拿到手的那一刻,它就已经选定了你。”老品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你完成了我大伯的嘱托,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老品吃力的站起身,力气远不如以前大了,他拍了拍裤子,艰难的走了两步。
“等等,我还有很多问题,为什么是我?我还不想背负这些奇怪的东西……”我拦住了老品的去路,他支持不住的抓住我的胳膊,身体变得冰凉。
“一切都来不及了……”老品毫无意义的复述着这句话,使出最后的力气把我和芋头推到一边,“按下那块石头……那里有出口……”
芋头走向老品指着的石头,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他已经快不行了……走吗?”
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的感觉,一个活生生的人即将步向死亡,而我就是间接的罪魁祸首。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倒下去,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冰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仅仅是几十秒内发生的事情,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控制不住自己僵直的身体,胸口有一种揪心的痛。
“轰”的一声,石门被他们炸出了一个窟窿,几块碎石擦过我的耳边,我本能的退到一边,腿上还是使不出力气。
“快走!”芋头按下机关,迅速的拉起我冲到出口前。
“抓住他们!”中年男人大喝一声,十几个人都向我们冲了过来。
出口的石门“嗡嗡”抬起,芋头来不及看清前面的路,扯着我的胳膊跳了出去。
远处的太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我定神向前看去,前方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已经无路可走了。
“跳!”芋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跳进了河里,我呛了几口水,在河里拼命的挣扎着。激流拍打在我的身上,没多久就把我们两个冲下了山。
我一个翻身撞到了河岸的岩石,一阵痛意从头顶袭来,我很快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我揉着疼痛的脑袋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森林外围。
陶久正坐在我身后,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很悠闲的问道:“醒了?”
“他们追上来了吗?芋头呢?老品呢?”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小屁孩把你丢在这儿就走了。”陶久啃了一口巧克力棒,“其他的老子不清楚,看在你负伤的份儿上,老子就不计较你一个人行动了。”
“也不知道是谁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回去再收拾你。”陶久吃完了巧克力棒,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扶起我朝着浦岚村的方向走去,路上问了我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我简单的概括了一下。他对自己昏迷的事情非常不满,强烈要求再去森林里住一晚。
“再吵吵我以后就不跟你睡了!”我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陶久得逞的笑了笑,从身后搂过我的肩:“行了,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