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内，姜黎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边。

女生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几年前圆润的鹅蛋脸现在已经凹了下去，面色苍白，浑身瘦成一副皮包骨头，需要营养液和吸氧管才能勉强活下去。

空气中充实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心电图机发出“嘀嘀”的声音。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你告诉我……”

姜黎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双目紧闭，似乎这样就能够逃离现实。

“如果有人陷入沉睡，能不能用梦境救活她。”

“一种是自身迷失在梦境中，另一种情况就是你所说的人深陷梦境不愿意醒来。”

“把她带出来的几率……有多大？”

“不到百分之十，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梦境中与九阎王的对话快速在脑海中闪过，既然现代科技救不了你，那么就用另一种方法吧。

“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姜黎看着病床上的徐思怡，坚定地开口，一个计划在他脑子慢慢形成……

……

何酉是被姜黎吵醒的，他就看着姜黎套了件衣服就往外冲，连钥匙都没拿，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的，等了半天，他都没回来，打他手机，却发现他就连手机都在家里。

没办法，治疗所要开门，索性他就拿了钥匙先去了治疗所，想着，等姜黎回来就直接来治疗所就行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首先等来的不是姜黎，而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她开着几百万的车，气势汹汹地朝治疗所来。

“姜黎呢？”女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小孩子，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不在，有事请预约。”何酉抱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头也没抬一下，懒懒答道。

“不在？”女人看何酉这态度，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让你爸出来，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们治疗所诈骗！”

这次，何酉终于抬头了，不是因为她说要报警，而是因为前面那句。

“大妈你可能眼神不好，他能生出我这样的孩子？”说完又低下头，看样子是不打算理她了，但女人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嘲讽。

“你叫我什么？”

大妈？她才多大！

她拿起手机，刚准备报警，何酉又幽幽开口：“如果你要报警，随便跟警察说把精神病院的医生带来，这儿有个疯女人在闹事。”

女人不过两秒就反应过来，这“疯女人”是在说她呢！

“呵！我看你们这店能开多久，怂恿我女儿给钱，还骗她说她有心理疾病？这种黑店就该封了！”

女儿？

何酉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宋伶伶的那个钢琴家母亲吧，啧啧啧，就这气质，还弹钢琴？

“大妈，我们这是正规治疗所，店里有营业执照，医生有职业证明，一没偷二没抢的，你凭什么说我们是黑店，要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告你污蔑和诽谤罪呢？”

何酉的一番话顿时把她说的哑口无言，此时，门打开了，传进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是姜黎回来了。

此时，他的样子可真不算好，衬衫皱皱巴巴的，脸色很难看。

“这个人说我们店是黑店，说我们骗了她女儿钱，还要叫警察来把这儿封了！”何酉毫不客气地告状。

“这位女士，如果您没有证据，我有权以诽谤罪告你。”

对于一个诊所，名誉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尤其是如果治疗所才开没多久就出了事，那可就算是完了。

“我女儿攒的钱少了，她说是给你了，对不对！”原本以为他应该是一个中年大叔，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想刚才对那孩子说的话，不免有些尴尬，说话也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

姜黎瞬间明白她的身份：“对，她是来找我看病的，那些是定金。”

“什么定金！她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心理方面的疾病，分明就是你骗钱！”

在她眼里，孩子就是天天吃喝玩乐，再加上学习，怎么会有心理疾病需要看呢？

听到这话，姜黎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有点同情起来那个文静的女孩儿。

“那我问你，你知道你女儿天天失眠，需要靠着安眠药来入睡吗？你知道她因为自己钢琴练的不够好，有多愧疚于你吗？你知道她身上的压力有多大吗？你知道她曾经动过轻生的念头吗？”

“我……”

“你一个都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你没有在孩子脆弱的时候鼓励她，反而用言语来重伤她，冷落她。

我理解父母望子成龙的心，但孩子不是你要面子的工具，更不是高兴了就拉过来关心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她丢在一边，她是一个独立而健全的人。”

姜黎的一声声质问让她慢慢涨红了脸，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眼前这个人剖析地干干净净。

她的确不够喜欢自己的小女儿，虽然她很乖，但她没有她姐姐那样的天赋。

“你给我等着！”女人恼羞成怒，大力拍上门，开着车子远去，走前还不忘甩下一句狠话。

姜黎揉揉眉心，头疼不已，看在她是自己顾客的亲人的份儿上，他说话已经很客气了，不过看她刚才的反应，似乎一点觉悟都没有。

一扭头，发现何酉愣愣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我以为……”你永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姜黎没说话，从何酉身上拿走钥匙，就回了出租屋去整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