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嘉想要叫醒子午问个明白，可是地上那人睡得正香，已经没有说梦话了，呼吸声均匀而平缓。

看着他的侧颜，阿罗嘉陷入了胡思乱想中。

自己梦见白间不过是数月之前，子午却是有着五百年修为的妖。若他们是同一个人，时间对不上；若不是同一个人，刚刚又实实在在地感知到了。

她想不明白，亟待有人给她解答。

或许，芮启凌可以给我一个说法。

阿罗嘉把子午收到了袖子里，将他带了回去。

乐得自在宫。

回来时，芮启凌和忘忧还在庭院中喝茶。

见阿罗嘉心事重重的进来了，忘忧取笑着她：“你怎么了？没有找到子午吗？你什么时候这么紧张他了呀？”

芮启凌扭过头，笑得露出了牙齿：“没事的，他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阿罗嘉没有回答，慢慢走过去。

她接过了芮启凌的茶杯，冷不丁地放在桌子上：“你跟我来。”

“怎么？虽然犯错我也有份，但是你不能把火撒在我的头上吧？”芮启凌嘴上这么说着，脚已经跟阿罗嘉去了。

“诶？”忘忧见状也跟了上去。

阿罗嘉推开了寝宫的门，将子午放在了床上，俯身给他盖好被子。

芮启凌有点吃醋，移步坐在了桌边。

忘忧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见阿罗嘉一脸的不高兴只敢弱弱问一句：“子午是去喝闷酒了吗？”

“嗯。”阿罗嘉点点头。

她正想支开忘忧，好跟芮启凌问个清楚的时候，望舒殿主进来了。

望舒殿主就立在门口，冷着个脸：“阿罗嘉，你怎么将一个侍从放在自己的床上？”

“望舒殿主，不是这样的。”阿罗嘉争辩着。她想不到，望舒殿主会在这个时候来乐得自在宫，还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小宫娥竟然也没有通传。

“那是怎样？我刚刚才听说，你们在这宫中玩得开心，就过来看一看。”望舒殿主瞥了一眼床上的子午，“没想到你竟然让一个醉酒的小厮睡在这里。”

“我…”

阿罗嘉本来想说，侍从怎么了，醉酒又怎么了，我们又没有怎么样。可是，她没有心思再去争辩，干脆不作答。

芮启凌起身，想要向望舒殿主不要责怪阿罗嘉。

没想到的是，望舒殿主真的生气了。这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

不等他说些什么，望舒殿主就转过身了。

“阿罗嘉，你跟我来。”

阿罗嘉跟在身后，扭头看了一眼子午，又看了一眼芮启凌。

望舒殿。

望舒殿主坐在正殿的高座上，遣开了身旁服侍的宫娥和小厮。

她看着阿罗嘉，带着无奈的语气：“阿罗嘉，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听到这话，阿罗嘉猛地抬起头，盯着望舒殿主。

问我喜欢谁？难道望舒殿主知道我喜欢过金乌哥哥？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殿主现在来问干什么？

哎呀，我都走出来，别人还要揪着不放。现在倒好，就连不怎么八卦的望舒殿主也来问这种事情。

刚刚那么生气，该不会只是为了找个借口把我叫过来审一审吧？

看阿罗嘉不说话，望舒殿主走过来，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望舒殿主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这一下，阿罗嘉明白殿主是真的不知道。

她慢慢地说出了那句疑问：“殿主，何为‘都广之野’？”

一听到“都广之野”，望舒殿主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又轻笑起来。可是，她放开了阿罗嘉的手。

“你怎么会问起‘都广之野’？”

阿罗嘉眼中闪烁着光：“这么说，殿主知道‘都广之野’。真的是太好了。”

“我也是听说，‘都广之野’是天地的中心，那里有一棵树叫做‘建木’。据说，建木是三界共通的地方。”望舒殿主似乎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虽然是天地的中心，却没有几个人去过。就连我，也是儿时的道听途说，不曾亲眼见过。”

阿罗嘉不敢相信：“您是说，您也没有去过？”再怎么说，望舒殿主也是了无洲的当家人，怎么可能有她没有去过的地方呢？

“是的，我没有去过。这世间之大，自然有许多地方我是没有去过的。”

阿罗嘉还是不相信：“您明明说，建木是三界共通的地方。这三界，至少有你、羲和殿主还有芮伯是去过的。”

听到“芮伯”，望舒殿主的眼神黯淡下来。

“你还小，有些事还想不明白。有些地方，莫不是机缘，是怎么也去不了的。”说完，望舒殿主似乎变得很累。

“真的吗？这个地方真的有这么神奇？”阿罗嘉有点失落。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都广之野’的呢？”望舒殿主觉得阿罗嘉是越来越不简单。

阿罗嘉笑笑，打着马虎眼儿：“前段时间我在据典楼里翻到的，看着‘都广之野’，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术法，或者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呢。没想到，它竟然是个地名。”

据典楼，是了无洲藏书的地方。阿罗嘉总能在这里发现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五大祭司几万年前的桃色纪事，比如红叶炫耀了好久的驻颜秘籍。可是，这里没有找到她的身世，让她苦恼过一阵子。

“哦，原来是这样。那得看你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亲自去看一看了。”望舒殿主才意识到自己被阿罗嘉打断了，还想起了些陈年往事，正要回到正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阿罗嘉挽着她的胳膊，脑袋蹭着她的肩膀：“这还用问吗？殿主，我喜欢的是你啊。”

望舒殿主笑着推开了她：“你啊，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油嘴滑舌的毛病？”

“油嘴滑舌是毛病吗？这可是我的‘免死金牌’呢。”阿罗嘉又一本正经了起来：“不过今日，我们的确是玩得很开心。子午不小心喝了我珍藏的陈酿，这才醉得不省人事。殿主，我没有把他当作侍从，我把他当作朋友。他是我和芮启凌，还有忘忧的朋友。”

“好了，我知道了。”望舒殿主摸了一下她的头，表示十分理解，“就算他是你的朋友，以后你也不能让他睡在你的床上了。阿罗嘉，你是圣女，你的一言一行必定是引人注目的，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阿罗嘉十分乖顺地行了个礼，化作一道金光就离开了。

殿中只留望舒殿主在感叹：“这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啊？我还没让你走呢，就这么不想留在这里了。”

罢了，阿罗嘉可不像自己一样会担心这么多，就让她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