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板，我可是什么都没瞧见，可没人和爷报官啊。”

“是是是，渣爷英明。”

老板小心应对着，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荷包袋子揣在了渣爷手中。

又是一笔进账，渣爷嘿嘿一笑。

很快入夜，但白天的事情却让安定心一直堵着慌，瑜人的现状真的不是能够去想得太明白；自己的前途自己挣，安定很清楚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

想到这里，躺在班房的硬板床上安定视线有些飘忽，手中的书卷也看不进去了，想了想，念头一转来到了宫殿。

京都府里的差事显然仅凭锦衣卫的技能是不够的，安定觉得再到宫殿里经历经历，看看能不能有所提升。

一路望去，各色行头之中紧挨着的那个却是让安定有些意动。

《为官之道》

这个经历的名目让安定有些意外，正是需要这个技能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凑巧。

文字没有多余的说明，唯一提了一句是从一个寒门子弟科考开始的。

更是有些意动了，大黎国现在是没有科举制度的，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十年寒窗一招功成，还是很向往的。

于是，瞧着那一身打满补丁的儒装，安定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经历。

……

……

狼群在嚎叫着，李离知道，那是它们在为同伴送行。

手上的血是粘稠的，滴滴落在衣摆上很刺眼；村庄的宁静恢复了，狼和牛的尸体交叠一起，代表着绝望。

“哥，”妹妹从屋后冒出头来，小小的脸蛋上已经有了惊恐，颤抖着声音问道，“大灰狼走掉了吗？”

李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能的想捂上妹妹的眼睛却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猩红。

柴刀还在血肉里慢慢被冰冷僵硬，李离洗红了一条小溪都没能洗净残留在指甲缝隙间的血垢。

爹娘回来了，知道了一切，这个家顿时变得沉闷。

点起一杆烟围上一条皮围裙带着腰伤爹处理掉了尸体，被狼咬的，被柴刀砍断腰的，隔夜后不再新鲜的皮肉是卖不出一个好价钱，但索性牛肉精贵，狼皮难得，勉强凑出了十两纹银。

“儿，你只要好好读书，钱的问题有爹娘。”娘这么说着，年迈的面容早已刻上了皱纹，让李离想象不出她年轻美好时候的模样。

十两银子在李离的手心中滚烫，这个小小的家连通年幼的妹妹都在为自己付出，为读书付出。

最体面的衣衫内衬缝死了口袋，沉甸甸的银子在里面；告别亲人告别家乡，李离踏上了去京城求学的道路。

马车摇晃着，打满补丁的包裹上有家里老木箱的味道，李离嗅着眼睛看着京城的繁花似锦，心里却只牵挂着家里。

没了阿黄明年春耕又只能爹一个人，没了自己娘要独自照顾妹妹，没了哥哥贪吃的妹妹没准会偷糖蛀坏牙齿。

心里装事再美的景色也容不下了，直到书院的师长告知学费的价格。

“十两？哼，而今十两银子能干什么，还不够望江楼的一盘酱牛肉呢！”同宿舍的师兄讽刺着，不知道讽刺这世道还是李离口中的十两银子。

李离不懂，同样是十两在家里能卖掉阿黄和一条狼，而在京城却只值一盘酱牛肉；李离更不懂的是，苦海书院的学费何时从十两涨到了现在的五百两，镇上的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喂，”突然丢来一件麻衣，舍友王立程提醒道，“明天开课时记得把孝衣穿上；皇宫里的小皇上又驾崩了，先生们可不喜学生有辱君臣礼节。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大瑜国如今都只剩下半壁江山了，死几个小皇帝又有什么稀奇的。”

王立程的话让李离惊愕，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皇帝？如今不是平北年间了？”

“平北？你还活在哪套老黄历里啊！还平北？武德皇帝早半年就被刺杀升天了，自那之后宫墙之内早就乱了套了；

太后……哦，不，太皇太后过继了燕王的儿子立为新帝，可没三儿月得天花追随先帝去了。而今这位连帝号都还没有呢，又崩了，哎……”

王立程说着这些话，摇着头叹着息，窗外的月色很美，越过院墙还能听见夜市的热闹；仿佛大瑜国从未失去疆土，皇宫内从未死过皇帝。

不出意外，即便换上了母亲连夜缝制的长衫，穷乡僻壤中来的李离还是被嘲笑成了土包子。

先生的课很好，喜欢读书的他每次都听得如痴如醉，李离听爹娘的话，好好读书，好好为人，只要等到科举成功的那一天就什么都好了。

这样的愿望年前被师兄们实现了，从不好好读书的王立程却是在年前的科举中拿了探花。

高头大马，大红花，前三甲的在京城的游行让李离看得好不羡慕。

人群夹道欢迎，鼓着掌；沿街的店家点起了爆竹，娇羞的大家闺秀们却在此时当街向状元他们抛着手绢鲜花；而那些身着紫红颜色官服的官员早已在下马处等候多时。

可李离，手里却还拿着家里寄来沉甸甸的家书要去交拖欠的学费。

“师兄，这是二十两。”

“才二十两？李师弟，你这么每次五两十两的补交，离五百两还远着呢！”

“师兄，我和院长说好的，分二十次。”

李离连忙解释着，他不想被人误会故意拖欠。

“哦，这我知道，这五百两没事，可是来年开春学费就要涨到七百了，你该怎么办？”

师兄的话问住了李离，失神落魄的回到宿舍却是被喜气洋洋的王师兄一把拉住。

他高中探花，要在望江楼宴请亲朋；书院里他瞧得上的不对，唯独对李离这个土包子有一丝同窗情谊。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望江楼李离没来过，若是不说他还以为置身皇宫；在这里，几杯甜丝丝的桂花酒下肚，酒劲翻涌李离便只想痛饮发泄了。

“登徒子，你踩着我的裙角了。”

朦胧之中，李离瞧见了一个姑娘，虽气势高冷可是和镇上员外的小女儿好似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