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捕直视,问完便静静的瞧着,一时间的停顿叫这小小的班房内有些寂寞。
“回徐总捕话,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大声说出自己的答案,安定毫不犹豫,更是把身姿站得更加挺直。
“好!”随即喝彩,看得出来徐总捕的脸上是高兴,但却又挥了挥手说道,“你出去吧,没你事了,记得把门带上。”
“是!”
转身离去,合好了房门,安定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短暂的接触,简单的对话,但给人传递来的信息却是强烈的。
看起来这徐总捕不像是那种会偏袒哪一方的人,渣爷的情报还是准确的,有了这位总管上司,安定心里就有了一些谱。
跳过那些个捕头,直接和徐总捕打好关系,只要能在这一层上取得胜利,那些个捕头就为难不到自己和瑜人兄弟们。
一想到这里,安定心头火热起来。
先前的大长脸马老板给了自己一些灵感,而今商队的利润极大,绝对要比大瑜还在的时候高。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大黎一统天下,四海之内皆无战事,即便黎人官员大多昏庸腐败,可是民间商业发展还是朝气蓬勃的。
安定也想要组建一支商队,人手就用以往被开除的那些瑜人捕快,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比毫无战斗经验的普通人强上太多。
“小陈。”
下了值直奔陈富贵那里,提了一些杂货铺的杂货,一进门就看见小陈趴在床榻上,背后的肉都烂了。
“安大哥。”
“不用起来,好好养伤。”
心情很是复杂,今日之事着实让安定有了新的认识;瑜人的地位实在太低了,就连那些长得不像人样的沙洲人都可以狐假虎威随意欺凌。
“安大哥,其实你不用带东西来的,我这伤躺几天就好了。”
小陈笑着,明明年岁比安定还小一些,但稚嫩的脸上已经怎么表达成熟。
拍了拍小陈的肩头,安定不禁有些叹息。
“小陈,放心吧,这样的日子我不会让它在继续下去了。”
“安大哥!”听安定这么说小陈却是急了,一把拽住了安定的手,急切的说道,“你千万别做傻事,我们都习惯了,真的没关系。”
“对啊,安哥,我们都习惯了。”
守在旁边的其他兄弟们也都齐齐劝说着,安定环顾,看到的是一张张生怕失去了生计的脸,心里便是明白,他们不是自己,他们没有经历过李离的经历,没有勇气去抗争。
也是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安定只想带着他们谋求一些尊严,不想让瑜人底线落在那鞭刑的板凳上。
点点头,安定表面妥协了,和他们说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只有事实真正的改变了才会有思想上的改变。
而这一点,只能靠安定自己独自去谋求。
“好,不说这个,我知道了。”
此话一出,小陈他们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显然是放心下来了。
“对了,小陈,有件事情要问你们。”
“安大哥,你说。”
“为什么府衙里的弟兄都这么年轻,除了于爷我是瞧见过的,其他年长些的同族差役都没见过,这是为何?”
这问题憋在安定肚子了许久了,自己就已经足够年轻了,今年才二十整岁,但小陈他们这些早就在的兄弟们却是比自己还年轻。
普遍嘴上的绒毛都还没褪,面容稚嫩,像小陈年前才过了十岁的生辰。
“安大哥,”小陈脸色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其实这事本不该私下里议论的,主要是因为……因为大老爷。”
“大老爷?”
安定诧异,想起第一天到府衙就有过一面之缘的京都府尹,实在想不到这事和他有什么瓜葛。
“是啊,听前辈们讲,大老爷一向公允,眼里只有实实在在的结果从没有黎人瑜人的分别,对待我们瑜人弟兄也是一视同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有一次发生了一次大案,衙门里人手严重不足,大老爷当机立断带着我们瑜人前辈们前去驰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听回来的前辈们讲,死伤十分严重,即便有幸存活下来的但也都断手断脚,少有囫囵个回来的。”
眉头紧皱,安定在京都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这么大件事情却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安大哥,您没瞧府衙里能干捕快的瑜人就您一个吗,那是因为前辈们即便活下来也都不想干了,只有于爷是正儿经到了该退的时候。”
“行,我明白了,你好好养伤吧。”
迷雾重重,本只想打听一下老捕快们的下落,但没想到却是牵扯出了一桩鲜为人知的大案。
想起京都府大人的形象,瘦瘦弱弱半白胡子,说是府尹倒不如和前朝的读了一辈子的老翁相像。
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但直觉告诉安定,最好不要去深究。
又折回去了趟杂货铺,结结实实提了点好东西;河西的十年陈酿,关外三斤重的牛肉干,南方三尺的丝绸布皮,这些东西不仅是见面礼也是谢礼。
“安大人您这是要贿赂谁啊?”
李斯趴在柜台上瞧着安定打包,脸上一副肉疼和抠搜劲。
“李掌柜,这哪能说是贿赂呢,我这是打心里的一种尊重,尊重懂吗,这可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啧啧啧,高啊,实在是高,安大人您走仕途那真是走对了路子,就能着高度,咳,可是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高得不知哪儿去了!”
听着话安定一脸嫌弃,当场就怼回去了。
“那照李掌柜的来讲,那凡夫俗子的高度在哪儿啊?”
“呦,安大人还这么体恤民情啊,”顿时一脸贱相,李斯将手撇在了胸口,摸出了一块铜板贱兮兮的说道,“瞧,草民的高度啊全在这小小铜板上。
唉,它高我就高,它低就低,就比如安大人今天跑了三趟铺子了,三趟下来,草民的高度就跌了大截了,再低,草民可就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