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止,扬州城中也随着这一场渐渐消散的雨幕泛起了阵阵人声喧哗。
一间小小的面摊处,带着一股鲜浓馨香,吸引着食客前来。
一命面容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人熟练的来到摊贩前,找了个空位坐下,一身白底黑氅的道袍虽然精致,却没有显得清冷,反而因为少年面容上的稚气更添亲和与烟火人气。
“大叔,一碗阳春面。”少年人对着面摊老板叫道。
“好嘞,秋小道长,马上就好。”老板见到少年,笑着回了一声,双手在灶炉前不停的忙活着。
就在少年静坐等待之时,却见一道人影在桌前对面坐下。
少年目光扫过,一名清俊秀雅的素衣男子落入视线之中,少年人出身名门大宗,纵使是见过了不少出众的人物,也不禁对眼前之人的气质而惊艳赞叹。
不过,这人的出现......
这时,少年才发现,素衣男子虽然就在眼前,可除了自己,无论是摊主还是来往之人竟没有丝毫察觉,能有这般手段之人出现在自己身边,是巧合......亦或是有备而来?
少年的漆黑的眼眸微微转动,开口道:“这位大哥,相逢即是有缘,可愿与小道交个朋友?”
素衣男子面色含笑,轻轻颔首道:“哪里小道长身为真武高徒,吾不过一无名小卒耳,能与小道长相交,是吾之幸运。”
“看来大哥也不是寻常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小道的来历。”少年稚气的面容上带着灿烂的笑意说道。
素衣男子抿嘴淡笑,轻声道:“不过是多了些许的历练罢了,况且小道长的道袍样式便是出自真武,当不起小道长的夸赞。”
“但是穿着真武道袍的人,却不一定是真武弟子。”少年目光一凝,瞬息间又被笑色掩下,说道:“不过此次,大哥倒是说的没错,咳咳......”
清了清嗓子,少年挺胸昂首,正色道:“真武·秋蝉,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月上海棠·广寒秋,有礼。”广寒秋笑颜颔首道。
“哈哈,你我名字里面都有一个‘秋’字,看来大哥和小道还真是有缘分。”秋蝉带着天真笑容,似是欣喜说道。
广寒秋神色温和,轻声说道:“那不知秋蝉道长可愿为了这一缘分,为吾解心中一惑?”
秋蝉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渐渐警惕,表面依旧如常道:“大哥请说,只要是小道方便解答之事,一定知无不言。”
虽是看似坦言,但话中的隐含之意,便是不方便的事只能爱莫能助了。
广寒秋闻言神色不变,轻声道:“七日之前,纯阳传人洛清玦在望月峰遭劫,后有齐王,剑菩提,以及小道长的师兄风愁相继现身相助......”
听着广寒秋所言,秋蝉心中对眼前之人的警戒不断提升,本来坚持的平静之色渐渐凝肃沉下。
广寒秋却没在意,继续说道:“可是,早早就来到扬州的青城中人却为何没有丝毫动静?”
“这些事除了那几处的人,他人无法知晓,你到底是谁?”沉声出口,秋蝉语带郑重。
“知情人......”对秋蝉的语气变化视若无睹,广寒秋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淡淡说道。
“你......”秋蝉正要再说,却见一碗泛着泛着热气,新鲜出锅的阳春面端到面前。
“秋小道长,你的面好了。”
“多谢大叔。”对着老板应声一句后,秋蝉拿起竹筒的筷子垂首搅拌着面条,一面说道:“其实动脑子这种事情小道一想不擅长,像你们这些说话埋坑的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不过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清楚的。”
说道这里,秋蝉停下了搅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广寒秋说,稚气的面容上露出无奈之色:“这位秋大哥,你觉得这些事以你我不过初识的关系,会告诉你吗?”
说罢,便埋首吸溜着碗里的面条,发出清晰的响声,清亮的汤底飘着新绿的青葱,劲道的面条口感与鲜香仅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鲜美滋味。
“既然小道长不便告知,那便听吾一言如何......”广寒秋看着只顾吃面的秋蝉,自顾说道。
“扬州之事,在有心人眼中已经无法掩饰,当时洛清玦受阴谋者围杀,定然是发现了其中极为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让他不得不死,否则便会影响幕后之人的布局,甚至使得全盘皆输......”
秋蝉静静吃面,可放缓的速度也表示了其对广寒秋所说的话并非毫不在意。
“齐王心知此事的重要,自然在当日就联系了扬州内能找寻的高手,西佛净土的剑菩提,真武道宗的风愁,青城剑派的宁非真以及扬州的官府一方......”
“不过官府的力量一旦出动,容易打草惊蛇,故而并未在明面上出手,不过那一日挡住了天位之剑的人,未尝不能算是官府,亦或者与官府有着密切关系的一方。”
耳边广寒秋的声音娓娓道来,秋蝉筷子的动作已在不知不觉间停下,这一刻无法形容的惊惧在心中回荡,只因为广寒秋所说,与自己和师兄风愁所知的相差无几。
看着秋蝉渐变的神情,广寒秋嘴角含笑,继续说道:“不过当日的事件中,却唯独缺了青城一方......这样的现象只有两个解释......”
“其一,扬州的青城之人对洛清玦早有斩除之意......”
“不过就算是青城一派心有谋算,对洛清玦有除去之心,也不会用这般决绝的态度,至少也会安排人手以堵有心人之口,但做为主事之人,宁非真却没有丝毫回应,这一点本就不寻常......”
“那么会不会是吾第二个猜测呢?比如扬州的青城一众被他事绊住,吾之前查探过青城众人的落脚之处,其内已是人去楼空,会不会在洛清玦遭劫之前,青城之人就已经离开扬州......而这件事,与扬州当下的局势也有着密切关系......”
广寒秋话语至此,秋蝉心绪浮动下,真气难以抑制,秋蝉手中竹筷顿时破碎,只因广寒秋所言皆是事实,虽有些许细节差异,但所得结果却是并无差异。
“看来吾的猜测,也是九不离十,多谢小道长为吾解惑了。”见秋蝉动静,广寒秋面带温润笑意,轻声说道。
“你早知道我不会对你明言,你是用这个方法,根据我的反应确定心中所想的结果。”事已至此,秋蝉对广寒秋的目的若是再无察觉,那就真是愚蠢之辈了。
“小道长果然聪明,只是尚差了几分历练。”广寒秋点头称赞道。
秋蝉面色难看,听到“聪明”两字只感莫大嘲讽,不过多年修道的心境令其按下不快,看着眼前的素衣男子沉声说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一刻,秋蝉再无法无视眼前这个看上去风姿隽雅的素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