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雁阳关北墙近在咫尺,守北城门的大同军士已围杀上来,同呼戈多周边的草原乱军撕杀在一起。
残阳如血照铁衣,红日熏熏英雄烈。
云慕白落在地上,持剑惊呼:“罡劲?”
呼戈多冷哼一声,身上的煞气更盛,浓烈的黑气透体而出,附着在斩马大刀上,又是一斩,罡劲外放直劈云慕白。
这正是草原的秘术,鹰狼煞气。
此时遍地都是血战的草原兵卒,兵丁身上气血涌动,气机与呼戈多连通,鹰狼煞气才得以施展。
呼戈多心中杀意决然,今日必杀云慕白!
罡劲外放,黑气转瞬之间,劈到云慕白面上,云慕白躲闪不及,只能站在原地如同寻常三劲练通的武者争斗般挥剑格挡。
罡气!若是持铁盾正面生扛,还能抵挡着住,若是如云慕白这样挥剑扫拨,必定是身首异处,横死当场!
正此时,一道血红罡劲劈空而来,与呼戈多的鹰狼煞气对上,救下云慕白。
“杀!”
听闻此声,那些与草原乱军厮杀的大同军士高呼,气势大涨。
“将军威武!”
一人策马杀向呼戈多,身上血色的罡劲涌动,一身银甲红袍,一杆方天画戟。
正是施展血气阳罡的云霄海!
云慕白逃得一命,急退而去,将战场留给两位大将。
呼戈多见又杀出一位大同猛将,也转身策马相迎,鹰狼煞气施展,斩马大刀对向方天画戟。
也是高喝一声:“杀!”
黑气与红芒杀到一起。
云霄海与呼戈多二人都是军中大将,打法大开大合,刚猛无双,同时身上气机与手下相连,武道境界生推到罡劲,又皆是身穿甲胄,借得马力。
罡气对撞,二人厮杀起来,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常人难进。看威势,远超武威风与大日勇士将军之前的厮杀。若真对比起来,那寻常天道高手的争斗,真是如同儿戏!
天下间武道练到罡劲的高手,屈指可数,军中能成就血气阳罡与鹰狼煞气的无双猛将,却还是有不少的。
这些少数,正面相斗却斗不过多数……
云霄海与呼戈多二人厮杀几十招,越战越勇,丝毫不见颓势,越打越是激烈。
呼戈多一招逼开云霄海,横刀立马,冷哼道:“能接我几十招,你是何人?”
云霄海欺身又上,大喝道:“多说无益,胡狗,拿命来!”
“南蛮子,找死!”
呼戈多的鹰狼煞气附在斩马大刀上,直攻而上,云霄海的血气阳罡也蕴在方天画戟上,格挡开来,二人你来我往,又是厮杀起来。
渐渐的,二人尚有余力,但坐下的马匹却显出体力不支来。
二人的战马,都是天下间的良种骏马,然而就算是千里马,也不能如此压榨马力。
云霄海一身甲胄,重达一百五十斤,手上的方天画戟也有六十四斤重,加上他自身的重量足足有四百斤!呼戈多也是差不多,手上斩马大刀也有八十斤,一身统共将近四百斤的重量压在马上。
加上二人厮杀间罡劲加持,那一击千斤重可不是玩笑话,二人坐在马上,这巨力全要坐下的马匹承担,这要马匹如何长存体力?
云霄海方天画戟重劈,他一身银甲透出血色的罡气,那一劈如山崩地裂。
呼戈多铁甲上附着浓浓黑气,如墨色的罡劲护体,又持斩马大刀格挡,却听,一声巨响,呼戈多坐下的马匹前腿直跪在地上。
呼戈多猝不及防之下,被摔落马下。
原来是呼戈多早在雁阳关中骑马奔逃,在这满地尸首路障的地方骑乘,不同平地里一样,马匹也要分出精力注意脚下。
此时竟是早一步耗尽了马力,将呼戈多摔下马背来。
呼戈多一时失了战机,云霄海趁势而上方天画戟直挑敌将,就要彻底绞杀草原王!
草原王命悬一线,正要殒命!
“大帅!大帅!”
周遭同大同军士厮杀的草原兵卒们,此时见主将身处险境,竟不管不顾自身性命,拼死冲杀向云霄海这边。
草原的规矩,大军出征,主帅身死,这些所带的兵卒就算活着回去,也要杀了偿命。
原因无他,草原的主帅皆是草原部落的贵族,这些普通兵卒,就像是部落里的牛马。
呼戈多失了马力,他在地上同乘马的云霄海厮杀,必死无疑!
云霄海方天画戟舞曲得如一轮血月,几下挑开呼戈多的手中兵刃,又是一刺,眼瞅着呼戈多就要殒命当场…
呼戈多一怔,草原兵卒惊呼。
嗖!
不知乱军中何处射来一只劲箭,直射在云霄海的方天画戟,这劲箭上附着的却是内劲的力道,虽然有弓力加持,却憾不动云霄海兵刃上的罡劲。
劲箭被蕴着血气阳罡的方天画戟震飞,却又是同一方向,一连又是两箭接踵而至,箭箭都是射在同一位置。
瞬息之间,三箭连珠!
这必定是草原大军中擅长射术的高手才能施展出来的。
连续三箭,尽射在云霄海直取敌将首级的方天画戟的戟尖之上,云霄海的杀势被带偏,宝戟擦着呼戈多的铁甲刺在地上,青砖石的地面被这巨力砸得裂开。
碎石四溅,尘土飞扬。
呼戈多保住一条性命,拖着兵刃飞速后撤,一骑草原骑士从乱军中杀出,骑马的是个浓眉大眼的草原青年。
正是那虚日部少主阿兰图。
“大帅快走!”
阿兰图伸手去捞地上奔逃的呼戈多,呼戈多抓住阿兰图的手,一跃跳上马背,呼戈多大喝下令:
“杀!杀出雁阳关!”
主帅无碍,草原乱军们得令,齐齐冲杀雁阳关北墙,其中又有呼戈多施展鹰狼煞气助战,北城门不多时便被冲开,残存的草原乱军从城门处四散逃出……
呼戈多与阿兰图二人共乘一骑,逃出雁阳关,北去草原逃命去也。
云霄海有心乘胜追击,将穷寇赶尽杀绝,然而他胯下的马匹,马力也到了头,再别想在空旷的草原上追逐,只能眼睁睁的放任呼戈多离去。
血色的罡气消散,露出了那一身银甲红袍,云霄海驱散了身上的血气阳罡,下马高举方天画戟:
“小旗领兵死守城门!余人跟本帅,杀尽城中未走脱的胡狗!不留活口!不受降兵!”
“杀!杀!杀!”
披甲执锐的悍卒们,人人狂热呐喊,气势磅礴震慑整个雁阳关,关内残存的胡兵如待宰的羔羊般瑟瑟发抖。
草原兵卒虽有一些跟着呼戈多逃出了雁阳关,但此时城中尚有困兽犹斗的乱军。大同军士此时把守住了雁阳关四门,城内的胡兵,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再无一人逃出。
日落西山,喊杀声停歇,雁阳关内又多出了几万具残尸……
满城的大同军士零星的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他们身上的铠甲尽是划痕,他们的全身也淋遍了鲜血,他们泪流满面。
沉默…
那是无边的死寂,那是生者的悲哀。
云霄海从总兵府中缓步走出,走得板直方正,他的手上,捧着一只怒发睁目的人头,那是雁阳关总兵赵振奎的人头。
一路上的军士,肃穆直立,将右手扣在胸口,恭敬行礼。
(第二卷,乾坤倒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