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仰望城。
建筑高耸的城中城内,一名高大男子身穿华贵服饰坐在书房,正翻看着一本册子。
没多久,一位穿着浅绿色军装的男人脚踩革制军靴进入书房,行了个苏尼亚军礼。
高大男子放下册子问:“各方有没有动作?”
“没有。”下方的军装男性说,又补充一句,“四王子殿下家中只有几名仆役会在每天下午出门购置日用。”
“算老四聪明。”高大男子带着笑意说,“等到三天后,可以适当放宽戒严,可如果那之后开始有人按捺不住,一律按叛国处置。”
三天后,既是已逝国王费提尼的葬礼日,也是他这位大王子殿下的册封日。
昆布·费提尼脱去外衣,取下衣架上的丧服套在身上。
“老二老三的回信到了吗?”
下方这位负责掌管整座仰望城兵力的将军,说话做事一向果断,这会儿却有些迟疑。
“三王子的信使今早已经乘上飞机,至于二王子那边……还没动静。”
昆布·费提尼脸色沉了沉。
实际上他早已通过手机亲自将国王去世的消息告诉两位弟弟,他们甚至比身在王都的四王子更早得知详情。
三王子很快给出回复立马动身离开封地赶往王都;而二王子却迟迟没有消息。
“退吧。”他吩咐。
……
王都的各类公共交通工具已经封停。
乔纳森与卡隆两人乘坐火车在最近的城市出站,临近王都的城市逐渐现代化,街上不再满是粪便,还有不少车辆通行。
卡隆换上出使时的服饰,乔纳森也换了身相对得体的衣物。
他们雇佣一辆车花费不到半天赶来王都,宽大的路口两边放置着围栏,仅留下中间两米宽供人通行,关卡外排着长龙,一直到远处被树林挡住大片视线的地方,还能看见人头攒动。
“看来通往王都的路口大多都停用了。”卡隆小声说,“现在王都戒严,禁止人口流动,这些商人只能通过这条路往来进出。”
他说着,领头走到关卡最前方,警戒的士兵认出这位出使群山的官员,急忙为他和乔纳森开路。
卡隆喊来驻守关卡的队长,“目前都有哪些人物到了?”
队长恭敬回答,几座大城市的市长还有三位手握兵权的驻外军官都到齐了,至于那些王子殿下,都会乘坐飞机直接在仰望城降落。
卡隆点点头,“安排一辆车,我要带着来自群山的贵客拜见大王子殿下。”
这位队长一听,立马安排好车辆,亲自将两人送到仰望城护城河前。
等到吊桥落下,城内有人小跑来,对照通关文件;现在是非常时期,卡隆大人自然不需要查,但他身旁的黑发青年却不能例外。
其实王都里的民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国王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敌对国家打到家门口了,搞得这么紧张做什么?
知道些内情的官员和财阀却很清楚,王子间的争斗不久后就会展开。
王都戒严戒得谁?
当然是大王子殿下在严防其他王子的部下暗中渗透进入仰望城。
半小时后,卡隆将乔纳森安置在大使馆,得到短暂空闲。
国王陛下身死,来自群山的使者首先拜见大王子殿下是很符合常理的事情,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之前,在乔纳森锐利的眼神下,卡隆干脆放弃伪装直言自己与大王子的关系,只是国王那件事太突然,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需要趁着两人一起拜访的功夫暗中商议。
至于乔纳森会与大王子殿下达成怎样的协议,就不是卡隆说了算得了。
乔纳森目送那头肥猪跑远,悄悄打开窗户,绕过守卫紧跟着离开。
从头到尾都是卡隆单方面的想法,乔纳森根本没怎么发表意见。
他得先看看那头肥猪会与的大王子说些什么,然后再单独去拜访一下四王子。
……
一小时前,大王子昆布·费提尼步入一座挂满白条的宫殿内。
他遣退其余人,走入祠堂,有些诧异。
古朴厚重的棺木前,跪着一位体形体型偏瘦弱的年轻人,他凑过去看向那人侧脸,有些不健康的惨白。
“四弟,别太伤心了,该吃的还是要吃,父亲可不希望自己走后,还间接带走一个儿子。”
昆布·费提尼轻轻拍了拍四王子后背,语气轻柔。
尽管他不断提醒自己,所有王子都是潜在敌人,该多的事同样一件没落下,但是对这位性格和善的四弟其实生不出太多警惕。
成年礼时,四王子拒绝封地,意味着没有根基没有私兵,也就基本等同与放弃了王位。
就连议政大臣的官职也只有建言权,没有决断权;另外,他的行政能力出众,又一心为了苏尼亚,肯定会是自己以后的好帮手。
四王子呆呆不动,十几秒后才愣愣转过头,挤出一点笑容,“大哥,你一定要做个好国王,别到时玩物丧志,与父亲一样死在女人肚皮上。”
昆布·费提尼拍了下四王子,笑骂:“混蛋弟弟,在父亲面前也敢不敬。”他随即严肃地说,“放心吧,我虽然不如你那么心善,但起码清楚一点——只有国民生活得好,我这王位坐得才稳当。”
四王子伸出大拇指抹了下眼角,“我会好好辅佐你的。”
昆布·费提尼再次轻拍四王子,兄弟俩轻声交谈好一阵。
当这位满脸哀伤的大王子殿下走出祠堂站在高大的台阶上,整座宫城尽收眼底,心旷神怡,强忍着板住脸坐进轿车。
国王费提尼确实是死在女人肚皮上,是他提前在饭菜里动了手脚。
妃子手中确实滑落一把刀,是他亲手为她握紧,并抹了脖子。
没办法,老头子太能活了。
大王子每天看着国王醉生梦死,不理政事,将他视为自己囊中物的国家被一点点挥霍,他就心如刀割。
昆布可不想等到即位那天,接手的是一座千疮百孔的破篓子。
祠堂内,四王子殿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缓缓站起身走进棺木。
他抬手轻轻拂拭,“父亲,您不是位称职的国王……”
四王子脸上依然布满悲伤,眼里却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