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用度官卡隆大人回王都了,目前在偏厅等您。”大王子的司机说。
“不急,慢点开。”
昆布·费提尼右胳膊倚着车窗,手掌支撑下巴,惬意地望向两边街道。
以往总是匆匆,现在该慢下来好好欣赏一下了。
他的王都。
“老医官那边有动静吗?”大王子问。
副驾驶上的从官恭敬地回答:“老大夫一直待在家中,吃穿用度不缺。”
大王子点点头,也不管前座的人能否看得到。
大王子,他的从官,司机,仰望城总兵,外加为费提尼国王确诊的老医官自身都无比清楚一件事。
昆布·费提尼即位前,老医官不能死,即位后,必须死。
加长版豪华轿车慢悠悠开到大王子府邸。
王都的贵人们,住处都有个特点,外观是古式庭院,屋内家具电器却很现代化。
在仆役带领下,卡隆脚步匆忙地来到书房拜见大王子殿下。
“辛苦了,这一趟还顺利吗?”昆布·费提尼坐在台阶上的檀木书桌后面笑着说。
卡隆小心抬头看了眼台阶,觉得原本就身材高大的大王子殿下愈发伟岸了。
“托您的福,殿下。”卡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王子笑了笑,“不需要顾虑什么,我的老朋友。”他眨眨眼。
卡隆咽了口唾沫,“我看见一份报纸……”
大王子打断这位用度官的吞吞吐吐,“是我杀的。”
卡隆错愕地抬头,又惊醒一般连忙将视线垂到地面;他当然做过类似的猜想,却没想到大王子竟然直接讲出来了。
这下可真是被绑在大王子的船上下不来了,他咬咬牙干脆利落地表了忠心:“凡是殿下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昆布·费提尼满意地点点头,至于具体事宜,就让他与自己的部下去商议好了。
他以为卡隆该行个礼告退,却没想到对方说:“无比尊敬大王子殿下,我这次从群山回来,为您带来一位盟友,希望您能见他一面。”
昆布·费提尼脸色一变,“盟友?你是说,群山并未归服?”
卡隆抖了抖,低头说:“群山不再是以往那个贫瘠落后的原始村庄了,他们的支持会为我们提高胜算。”
大王子感觉心口被堵住了一般,让你去收回屁大点地方,结果整出个潜在盟友?群山是分裂了呗?
好在那只是个偏远落后的地方,等他即位,有的是时间对付群山。
眼下的肥猪还有点用,昆布·费提尼烦躁的挥挥手。
门外进来两名身穿军装的士兵,一左一右将卡隆拖拽出去。
卡隆焦急地大喊“大王子”,可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藏在暗处的乔纳森默默离开,看在肥猪没耍小聪明的份上,暂时留他一命。
现在,该去见见那位可疑的四王子殿下了。
……
王都关卡外,一群奴隶被人用铁链连接在一起,并限制住了手脚,排成一条乌黑长龙。
他们先是被人赶上大巴,中途又换了两个马车队,最终搭上煤矿火车来到这里。
守卫士兵瞥了眼领头递来的文件,烦躁地挥手放行。
周围来往的商人与士兵不约而同往两边靠了靠,这堆蓬头垢面的家伙挨在一起实在太臭了。
要不是现在天气冷,估计他们头顶已经聚集大量苍蝇,误以为下方是一大片垃圾桶了。
队伍中,一名肤色黝黑的女童学着其他人那样低头默默前行,只是一双眼球仍好奇地四处乱转,看见一双双军靴或布鞋。
一行奴隶被安排在仰望城内的水港当搬运工。
黝黑女孩见同行的人类挨个走上船又抗下麻袋,她有样学样,跟上去也拖拽了一袋,由于力气太小,就算只是拖动也很吃力。
麻袋蹭着碎石地,不久就破了洞,玉米粒漏了一路。
一个戴着遮阳圆帽的杂工甩着鞭子走来,恶狠狠地抽在女孩背上,一脚将她踹开,指了个人接替那袋破洞玉米。
黝黑女童蜷缩身体痛苦地干呕,她明智地没有大声哭喊,只是默默躲到一边,继续干些自己做得来的杂活。
一直到深夜,一行不知从哪里来的奴隶就地盖上草席沉沉睡去。
黝黑女童孤零零走到某条小街角落,靠着墙坐下来,屈起腿,两手搂住小腿,小脑袋埋进两只膝盖缝隙。
其实她原本不是一个人,还有位长相普通身材干瘪的姐姐一直帮助她,教她学会闭上嘴巴,用眼睛学习;学会默默忍受不让他人感到麻烦,以便继续活着。
在黝黑女童眼里长相普通的姐姐,在其他人眼中却称得上丑陋不堪。
那位主动靠近她的姐姐一直护在她身边,只是半路没撑住,一觉醒来,就没了呼吸,也不清楚到底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她倒没觉得多伤心,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了。
月色下,胡同口有一道被拉长的影子缓缓前行,紧接着探出一道身影,一样是被卖到苏尼亚的奴隶,他放轻脚步,直到距离女童不足一米,猛地捏住对方肩头,扒拉她身上的破布麻衣。
女童满脸惊疑,不停挣扎。可一个看起来不足十四岁的女孩在一个成年男性面前又能反抗到什么地步?
“我们不是同类吗?”黝黑女童不再挣扎,问了个莫名其妙地问题。
男性愣了下,他听不懂燚洲话,不过见对方不再闪躲,于是加快了进度。
“你想与我交配吗?”
男性还是没搭理她,继续自己的事。
黝黑女童像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死鱼,看待自己与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性,就好像神情冷漠的过路人。
第二天天未亮时,奴隶们就已被水港的工人们鞭打喊骂起来干活。
黝黑女童继续缩在没人在意的角落,默默做些杂活,有一次她接过其他人手中的货物,偶然瞥了眼横架在水港与货船之间的铁板。
那个昨晚卖尽力气的男性背着两大袋麻袋,只是被杂工狠狠抽了一鞭子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