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怡果然没有让石涛失望,她的话虽然对一个级别比她高、年龄比她大的副行长有些不够恭敬,但是石涛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见蒋大林的事情大局已定,石涛继续说道:“这两位同志就要退到二线去了,但他们腾出来的位置不能空着。由于这两个岗位都在业务口,我讲一点原则,那就是新上来的同志不但要肯吃苦、懂业务,还必须年轻化!下面还由人事科把前两天有意向报名的同志讲一讲,让大家议一下。”
石涛知道,这会儿和刚才不同。刚才不先亮自己的底牌,与眼下率先亮出自己的底牌,都能起到相同的效果,他已经越来越成熟了。
“这次报名的总共有四个”,齐美丽刚说了个开头,却被石涛突然打断,他扫了一眼墙角的潘怡,说道:“这次报名不是小潘在组织的吗,正好你也在,你有第一手资料,干脆你来说吧!”
刚刚奚落了章老头,此刻潘怡正暗自得意:老娘管你们为啥让我来参会,既然来了我就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她可是知道老章和齐美丽眉来眼去的事情。
潘怡正在想着这些,忽然听到一把手让自己汇报,一时有些吃惊。她楞了一下,才赶忙打开手上的笔记本,汇报了起来:“这四名同志是,未来路支行副行长谢国栋、解放路支行的副行长钱一飞、公司部副主任马凡、营业部副主任何建平。”
“怎么才报了这几个,还都是副职?”,石涛问道。
“哦,因为我们的竞聘公告上只是说针对部分正职岗位公开竞聘,并没有具体说哪几个岗位,所以报名的不多,在岗的正职估计也没想着报。”,齐美丽不想再让潘怡出风头,赶忙抢着回答道。
“不多就不多,我们不问出处,唯才是举,再说说这几个人的具体情况。”,石涛接着说道。
“这四个人基本条件都是符合这次招聘要求的,也都是在业务口工作多年的同志。不过年龄的话,何建平是三十三,钱一飞是四十,谢国栋是四十五,马凡年龄最大,四十七。”,齐美丽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报名材料给每位领导都递过去一份。
石涛拿着材料大致翻了一下,往桌子上一扔,生气地说道:“看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咱们清阳行的现状!想进步的才这区区四个人,而且四个人里一大半都是四十多的老家伙了!”
他显得有些痛心疾首,不过却不是装出来的。甫一到任,他就发现清阳行最大的问题就是老龄化严重,这几年进来的年轻人又太少,断层现象明显,这次竞聘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我不是看不上老同志,老同志为我们清阳行的过去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说着,石涛话锋一转,继续道:“可为了明天的发展,为了我们能继续吃上好饭,我们更需要年轻人顶上来!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章东兴本以为这次胜券在握,另外也是怕引起蒋大林误会,所以这次竞聘就没有安排自己人报名。可是目前报的这四个,又都不是他理想的人选,所以他一时有些难以决断。会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突然,张劲松开口说道:“我同意石行长的意见,我们真的太需要年轻的力量了。别的不说,就我分管的风险和审批,你看看那些部门这些年进过一名新同志没有?一个都没有。今年咱们好歹是进人了,不过也就三个,杯水车薪!在此我也呼吁各位领导,多跑跑省行,让他们也给我们多分一些年轻力量。”
见张劲松突然开口,而且和自己保持了一致,石涛很欣慰,随即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心说自己刚开始定的调子应该是稳了。
章东兴看情形不对,紧接着说道:“我还是建议由马凡接替蒋大林的位置。一是他一直就在公司部任副职,各项业务都熟悉,将来工作衔接没有问题;二来就是,这位同志也干了多年副职了,也该提一提了。”
石涛看看章东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东兴啊,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让他和蒋大林一样,也弄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们再接着讨论换人?工作可不是这样干的嘛!”
石涛忽然换了称呼,这让章东兴心里很不痛快,心说我快比你大一轮了,竟然像叫小孩子一样直呼其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知道你为人耿直豪爽,护犊子,他们都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所以有机会都想提拔,这本身没错,”,石涛语重心长地说道:“刚才魏书记说得多好,要看一切是否有利于清阳行未来的发展嘛,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咱们该放手就要放手,让他们顶上来替咱们干活嘛!”
其他人见章东兴提议的人选,年龄确实是个硬伤,于是也都顺着石涛和张劲松的路子,说了差不多的话。
石涛很满意,随即拍板道:“咱们要用就用最年轻的!我看楼下营业部的小何就不错,年轻肯干,当初汪学习向我推荐,提拔他做副职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大堆他的好话,到现在我都还记着呢,我提议让他接替大林的位置!”
无人反对,通过。
关键岗位解决了,剩下的一个支行行长就好办多了,石涛略一沉吟,爽快的说道:“解放路支行行长就让老寇的副手钱一飞接过去吧。”
无人反对,通过。
石涛已经可以将一把手的权力运用得得心应手了。
见差不多了,石涛最后说道:“今天的会就到这,办公室会后形成会议纪要存档,人事也要尽快起草相关文件。还有,”,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办公室把咱们今天会议的结果向李林行长传达一下。”
回到办公室,潘怡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端起杯子一边搅拌着,她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心里还在回味着刚刚会议室里的情形。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偷偷替何建平报了名,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自己也离目标又近了一步。章东兴大势已去,新行长又器重年轻人,将来的日子肯定要好过些。
然而她又感到意外,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叫去参加会议,难道就为了让她看这一场好戏?还有就是,她明明记得石涛亲口说的两个人事议题,为什么这次只讨论了一个,另一个只字未提?
潘怡怔怔的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在雪地里背着自己奔跑、打闹的人,又该过年了,不知道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