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忽然明白过来，教导主任这一次可谓是处心积虑。准备好了一石N鸟。

陈不离提出要在全校面前辩论，也是正中下怀。说不定他早就猜中了陈不离会这么搅局。

观众席的陈不离也看出了这一点，一脸不爽的样子。一旁的慕苍梧正轻声取笑她。

陈不离轻声道：“陈栋梁这家伙，阴险了很多。”

韩熙举着摄像机，担心的小声问道：“作为教导主任的女儿，请向网络观众表达一下你的看法。你觉得莫老师是不是危险了？”

陈不离没有回答，一旁的慕苍梧替她答道：“教导主任话还没说完呢，看下去吧。”

阳光照在主席台上，教导主任沐浴着阳光，向如朝阳般上升的学生们说着他要说的话。

手握话筒，他在主席台上来回踱步。左手轻轻颤抖，这是常年教习留下来的职业病。

“高二高三的同学们肯定记得，去年开学时，学校门口挂了一条横幅。那是我亲手写的——‘一入此门，三生有幸，不为五斗米折腰’。”

他眼里精光闪闪，语气中带着坚定，那是对工作成果的自豪。

“我为什么敢说这种话？我用数字来告诉你们。”

“19年，青川附高的一本率92%，考入清北两大学府的学生有35人，这意味着只要你步入青川附高的校门，那么你就能上一本。”

他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学生们，问道：“你们知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吗？”

“全华国有14亿人，大学生有多少？不到一个亿。华国受过高等教育的比率只有9.5%。那么本科呢？3.5%！”

“也就是说！只要你们步入了青川附高的校门，你们就凌驾于全国97%的人口之上！”

这番话传到观众席，再度迎来了学生们激烈的掌声。经久不息，让教导主任一时无法再度开口。

站在教导主任身旁的莫知，脸色逐渐正经了起来。

教导主任果然准备万全，各种数据都查的清清楚楚。

根据莫知在精神病院时期背下的数据，教导主任所言非虚。只是有些以偏概全而已。

毕竟所有人这个范围太大，如果只计算同龄人。21岁同龄人的高等教育率和本科率分别是28.2%、13%。得出的结论差别基本不大。

嗯，也就是说……

教导主任，你变阴了！

连数据都提前准备好！

以有心算无心！

简直过份！

他不停的朝观众席陈不离抛眼神，询问：“你爸爸以前就这么坏吗？”

陈不离哈哈一笑，不回答。无论是莫知吃瘪还是教导主任吃瘪，她都乐见。

另一边的教职人员坐席，钱桐铭和儒雅男子窃窃私语。

儒雅男子笑道：“这下子莫老师可难咯。”

钱桐铭小酌一口温水，问道：“你知道陈栋梁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儒雅男子轻轻一推墨镜：“你有何尝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呢？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对莫老师很有信心？”

“不是我对他有信心。”钱桐铭指着示范班的座位，又指着主席台上的莫知：“你看，他们都信心十足。我又有什么理由替他们担心呢？”

掌声渐稀，他们的窃窃私语也就停了下来。

教导主任这时才终于图穷匕见。

他问道：“那么，青川附高是怎么做到的呢？靠的就是教职人员不懈的努力，以及学生们夜以继日的勤勉奋斗。这些相互交融，才构成了青川附高优越的教育氛围！”

“而莫老师带着示范班学生们如此的行为举止，就是在破坏这样的教学氛围！”

“如果青川附高的教学氛围被破坏，那么过往几十上百年，所有人的努力、成果，都将付之一炬！再不辉煌！”

莫知听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自己都觉得脖子有点酸。

同时心里也觉得这十分不妙，教导主任这话他没法反驳。他的教学方式肯定会影响青川附高，让目前的教学氛围发生变化。

莫知认为，这样的变化短期来说难以下定论，但长期来看肯定是好的。

青川附高因此变成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出名、优秀的高中都有可能。

可是……

无法证明！

未来信？

别说莫知不会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也没法让人相信。

没法用这种方法去辩驳？

那可让人难办了。

莫知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心里头却十分困扰。

教导主任侧头看了他一眼，到底姜是老的辣，从细微表情就判断出莫知只是在强装镇静。

有用吗？

他心中冷哼一声，已经给莫知判了“死刑”。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大朵白云，低垂在矮空。遮住了太阳，让整个操场，一般明亮，一半荫凉。

莫知转头看向盖在操场上的一块红白蓝塑料布，阳光照在塑料布上，里面的露水反射出光点粼粼。他稍微有些出神。

教导主任问：“莫老师，你没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啊，轮到我了吗？”

莫知回过神来，把话筒送到嘴边。相比起教导主任的抑扬顿挫，他的语气平和，不求感动他人：

“教导主任，你指责我可能会破坏学校的教学氛围。这是不对的，你只能说我有可能改变学校的氛围。但是这种氛围时好时坏，现在还没人能下定论。”

这句话有些不痛不痒，因之迎来的是教导主任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批评。

“荒谬！我和你谈现实，你跟我谈理想？”他再度接管了全场局势，抖着手喊道：“这么多年的教育历史，这么多次失败的例子证明了，我们现在的教育体系、教育方式就是最为实用、最为成功！”

他知道这么简单的定论无法打动观众席的学生，于是抖着手开始列举例子——

“英国排行第一的伊顿公学，每天七点半到晚上九点半，一年光分级考试就有七次。”

“美国呢？他们倒是搞素质教育，结果从公立学校出来的学生连一百以内的乘除法都不会！”

莫知是越听越憋屈。

教导主任说的他不是不明白，这些情况他明白得多。要不然就不会对教育这种事情失去信心了。

关键在于他明白的东西，教导主任不明白。

教导主任问：“这么多经验可以借鉴，这么多石头可以摸。但是你仍旧要一意孤行搞你的教育方式。”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对学生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这一次你让学生们松下来了，他们今后还能紧的起来吗？”

他这已经超出了辩论的范畴，成了居高临下，对莫知的批评和指责了。

在莫知看来，这就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占据了高地，就毫无素质的往下呲尿。

但这种程度的指责还没办法让他感觉到满意，他用扇子扫过在场的学生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的实验可以做无数次，学生们的青春只有一次。你的任何尝试，对他们产生的影响都是不可磨灭的。”

他怒目竖眉，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落地。

“不要拿学生们的未来，去演你的青春偶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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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附高的数据参考大多来源于网络，作者简单考究认为数据基本可信。小说嘛……不用太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