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学者们估算,整个川西地区的诸羌人口,约在五六十万的量级。
贞观二年628年,唐庭曾设25个羁摩州管理。三年后,羁縻州数量增至32个,内附人口达到了三四十万之巨。
但贞观十二年638年八至九月爆发的松州之战,让川西诸羌获得了另一个选择。
在同宗同源的感召下,诸羌大量倒向吐蕃,成了进攻川西的前锋和后援。“为吐蕃所臣,籍其兵为前驱”
新唐书地理志记载,“乾封二年公元667年以吐蕃入寇,废十二州,咸亨二年公元671年又废蚕、黎二州。肃宗时,西戎、西沧、乐容、归德等州皆内徙,余皆没于吐蕃”。
川西诸羌的向背之心,才是松州之战最大的影响。
否则,一场战损不过千数人的边境摩擦,又何能让两个大国熄兵偃战?
不过,和南诏情况非常类似。几十年后,川西诸羌也受不了,开始组团倒向唐朝,“内附……凡二十万人口”。
旧唐书韦皋传:“皋又招抚西山羌女、诃陵、白狗、逋租、弱水、南王等八国酋长,入贡阙廷。”
正是凭借川西诸羌和南诏的协助,唐军在德宗晚期贞元十七年,794年,打出了一系列漂亮的反击战,重创了吐蕃的川西部队。
逼得吐蕃赞普赤德松赞,在康、嘉戎和山南等地实行了“大料集”,每三户出一军卒,充实军队。详见拙作帝国嗜血唐蕃转折之战
川西战局的逆转,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唐蕃最后一次会盟长庆会盟,为两国人民迎来了和平的曙光。
吐蕃年年寻川西之路西来,压的剑南喘不过气。唐朝对此颇为不忿,曾两次准备溯江而上,给吐蕃来个黑虎掏心。
第一次是在武则天主政期间,侍御史王求礼给她出了一个馊主意,“征发梁今陕西汉中、凤今陕西凤县、巴今四川巴中州民众,从雅州今四川雅安开山通道,出击西羌,讨伐吐蕃。”
这个唐版318的计划一经提出,朝野震动,蜀地陈子昂上书力陈不可,“雅州诸羌从未叛唐,现在无罪而伐,是逼其反叛,投靠吐蕃。且吐蕃屡次攻伐蜀地,均未有突破,皆赖蜀地山高地险,今国家乃开其险,役其人,险开则便寇,人役则伤其财。若吐蕃趁机以诸羌为内应,则蜀地天险自破,蜀地必失。再者得西羌而不足已富天下,为此战却靡费甚多,届时国将因黩武而亡。”
第二次是在唐文宗太和四年830年,李德裕刚被任命为西川节度使。结果当年九月,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主动要求献城降唐。
数十年来,久攻不克的维州居然唾手而得,对李德裕可谓是惊天之喜。拿下维州后,他向朝廷上奏,从维州城“东北繇索丛岭而下二百里,地无险,走长川,不三千里,直吐蕃之牙”。
为实现这个战略计划,他提出派羌兵三千人,烧毁吐蕃的十三桥,直捣吐蕃腹心,给吐蕃以致命的一击。
这时候,李德裕的死对头牛僧孺,站出来反对。
他主要说了两点意见,吐蕃疆域扶摇万里,丢了一个维州也动摇不了根本。“吐蕃之境,四维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
另外,两国间已有盟约,相约罢兵休战,应守信为上。“比来修好,约罢戍兵,中国御戎,守信为上”
文宗皇帝听从了牛僧孺的意见,依照“长庆会盟”的协议内容,将维州归还了吐蕃,并遣返降将。倒霉的悉怛谋等人,在边境上被全部诛杀。详见拙作帝国嗜血牛李党争与维州之惑
唐蕃自松州之战638年始,到维州之惑830年止,围绕川西之路勾心斗角了192年,足见其重要意义。
川西之路上,两国数十场大战固然残酷,但大规模的战争动员,也改善了道路交通环境。
四川地区的产品,也在马帮的銮铃声中,不断流入吐蕃。其中,最为吐蕃人青睐的便是茶叶和丝绸。
在藏史汉藏史集中,吐蕃赞普可以详细分辨产自寿州、顾诸、舒州、蓟门、昌明等地的茶叶品种,足见当时吐蕃茶饮之盛。
这些产自不同地区的茶叶,便极有可能是由川西之路或南诏之路输入的。
另外,取道蜀地入蕃,再转去天竺求法的僧人,虽没有唐蕃古道多,但在法苑珠林、高僧传、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一切经音义等书记载中,数量也颇为不少。
可见,吐蕃东出之路,既是战争之路,也是文化、商贸之路,同样也是友谊之路。
川西各族在吐蕃东扩的过程中,在文化传统、宗教信仰等方面不断融合,最终形成了今天,你中有我、密不可分的血脉纽带。
阿拉伯帝国632年1258年,是中世纪时阿拉伯人所建立的帝国,唐代以来的中国史书均将其称之为“大食”。
从历史脉络上说,历经626年阿拉伯帝国可以分为三大历史时期,即四大哈里发时期神权共和时期,632年661年和倭马亚王朝时期白衣大食,661年750年和阿拔斯王朝时期黑衣大食,750年1258年。
而唐史中“大食”一词,来源于波斯人对邻近的阿拉伯部落的称呼,严格意义上说,仅特指公元七世纪初叶兴起的阿拉伯帝国。
吐蕃建国的时间很久远,据估算第一代赞普聂赤的年代约在公元前245至230年左右,换个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聂赤赞普大约和秦始皇前259前210是同时代的人。
但吐蕃真正发展成为一个大帝国,走下高原踏上争霸之路,还要推到松赞干布去世以后公元650年,唐高宗天永徽元年。
从以上几个时间节点可以看出,吐蕃与白衣大食倭马亚王朝的关系更多表现在贸易往来上,两国之间既不存在结构性矛盾,吐蕃也没有成为中亚棋盘上棋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