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没有北渡河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浑河横跨在临仓县和平立县中间,最宽处两岸相距有五里长。
凭着狗刨绝技李瑾是不可能游到岸边的,所幸河中间有一座浮岛,说是浮岛也不是岛,就是一块小平地,水流平缓时会露出水面,水流急的时候却又看不见。
李瑾用尽全力奋力向那片平地游去,在爬上浮岛的一瞬间,他感觉连天都变蓝了,空气也变甜了,从远处骑马追过来的王承平也变好看了。
“兄弟!兄弟!”神经大条的王承平难得细心一次,及时发现李瑾随河漂流的身影,急忙骑着马一路追来,看见李瑾暂时安全了,下马站在岸边大声呼喊。
李瑾有心回应却感觉使不上力,挣扎着起来,朝着岸边卯足了劲大喊一声“救我!”
一声喊完脑袋就开始发晕,也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脱力,李瑾往后一仰就不省人事,任凭王承平怎么呼喊也无济于事。
王承平在岸边干着急,最后气的一跺脚,就想游过去救人,虽然他水性比不得常年生活在水上的人,却也不是旱鸭子,但要多带个人就有些费力了。
“该死的水贼,等我兄弟活过来,非找到你抽筋扒皮不可!”王承平骂骂咧咧把马拴好,脱掉身上衣物就要下水。
可头一转,忽然看见不远处又有船来,王承平大喊道“来人!救命啊!”
小船听见呼喊,划至岸边,船家看着脱的只剩亵裤的王承平,抱拳道“这位兄台,好独特的打扮!”
王承平没空解释,脸一黑,指着河中的浮岛道“我兄弟落水,漂到浮岛上去了,能不能帮个忙把他拉回来?”
“好说好说。”船家眼珠一转,又道“十两银子!”
王承平还没来及说谢,就被船家的狮子大口给憋住了,一般渡河一个来回也就一两银子,十两银子这是坐地起价。
“不就银子吗?老子有的是,这就拿给你!”
说着话王承平把地上的刀捡起来,没等船家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冲到船上,刀尖泛着寒光抵在船家的脖子上,王承平冷笑一声“你看看你这条小命,值不值了十两银子!”
船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动,心知这是碰上狠人了,立马换一副面孔,赔着笑“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大哥你先把刀放下,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那就赶紧的,我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让你陪葬!”王承平将刀微微移开一点,催促道。
“吉人有天相,没事没事。”船家急忙撑杆划船,他毫不怀疑这个暴露狂大汉说的话,要真不顺他的意,自己今天怕是就要沉尸浑河了。
小船在船家的努力下,飞速靠近浮岛,还不等小船停下,王承平又举着刀先把船家赶上浮岛,保证船家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之后,才跳上岸。
“兄弟!兄弟!”王承平拍打李瑾的脸颊,呼喊着。
“这...大哥别那么用力,会拍死人的。”船家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两张蒲扇大的巴掌,不要命的拍,没死也给怼死了,死不死的他不关心,可要让自己跟着吃挂落就倒霉了。
“赶紧帮忙扶人!”王承平瞪一眼船家,又不甘心的举起手还想在李瑾背部拍两下。
“咳咳!”不知道是王承平的深情呼唤起了作用还是蒲扇大的巴掌起了作用,李瑾悠悠转醒,一把拉住王承平的手,热泪盈眶“别拍了,再拍真不行了。”
“兄弟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王承平一手扶着李瑾慢慢起身,另一只手一翻大刀指着船家,喝道“上船,回岸边!”
“哎哎!”船家急忙帮着把人扶上船,大喊一声“两位开船了,坐稳!”
船划至对岸,船家脸上强行堆出笑容“两位,这人也没事,我是不是可以....”
王承平眉毛一横正要说话,李瑾摆摆手,声音虚弱道“别人也帮了我们忙,别为难他了。”
这句话一说,自己算是解脱了,船家大喜过望“哪里的话,这点小忙算不上什么,两位一看就是江湖豪杰,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帮我一定不推辞,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稍微休息了一会,李瑾也恢复了点力气,自顾跳下船给王承平使了个眼色。
“嘿嘿,船家真是大好人,我们哥俩手头正好没银子,身上没钱心里发慌,老兄就再借点银子花花吧。”说着话,王承平又把大刀拿在手上。
船家笑容一滞,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怎么废话这么多,直接走了不就得了,看着寒光闪闪的大刀,船家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几两的散碎银子递给王承平“不就银子吗,兄弟一句话的事,哈哈呵。”
看着船家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承平掂掂手里的份量,撇撇嘴跳下船“走吧!”
船家得了赦令一句话不敢多说,划着小船匆忙离开这个伤心地。
“怂蛋!”王承平看着船家慌慌张张的模样鼻孔哼出一口气,眼里闪过不屑,又转头看向李瑾,关心道“兄弟,你没事吧?”
“刚刚在水里折腾久了,这会缓缓好了点,没什么大碍,可惜我那把宝弓!”虎筋弓能完美发挥李瑾在弓箭上的特长,这次居然被水贼给摸去了,李瑾叹气不已。
“很值钱吗?”王承平倒是看得出那把弓的质地不同于其他长弓,但他不精通此道,好奇的问道。
“普天下仅此一把!”李瑾眉毛一挑,虎筋弓本就是上代草原可汗的贴身武器,以虎筋牛角为材料制成的,是无价之宝。
“找他去,非帮你找回东西不可!”王承平当即跳脚,这等宝物没了岂不可惜,还是被人截去的,他从小到大只有抢人的份,还没被人抢过,这个亏不能吃。
“算了吧,茫茫人海我们无从下手,眼下还是先到三道山投奔三爷再说。”李瑾摇摇头无奈道,虽然舍不得虎筋弓,但命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如今中原北方乱成一锅粥,草原大军压境,朝廷的军队也在集结,大小土匪更是数不胜数,再耽搁几天指不定又有什么变化。
“这...”王承平还想说什么,但李瑾已经这么说了,他只好叹口气“好吧。”
李瑾在岸边生火把湿透的衣物烤干,两人骑上马重启路程,行至傍晚,两人已经出离平立县境内,来到一座山脚下。
“咱们先在这找地方露宿一晚吧。”现在天色已晚,王承平将马停在树边,询问道。
两人一路上也经过了两三个小村子,用船家的爱心捐款换来了些吃食,也给战马喂好了草料,暂时倒是不用担心肚子问题,今天一天的折腾也让人身心疲惫,李瑾点点头,跳下马。
本准备就在山脚下将就一晚,可又怕战马惹眼引起别人注意,两人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距离,忽然王承平眼睛一亮,指着前方不远处大笑道“这地方好,正是为我们准备的!”
李瑾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笑了,就在他们左前方有一个山洞,洞口约摸十尺来高,深也有一丈余,让他们两人睡进去绰绰有余。
将战马拴好,两人钻进山洞,刚靠在石壁上李瑾就感觉有一股深深的疲惫之意袭来,双眼不受控制的合上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李瑾被一阵杂声吵醒,一开始只以为是山中动物发出的,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猛然睁开眼,一脚踢醒对面的王承平,表情严肃“有动静!”
听到李瑾喝喊,半梦半醒的王承平一下惊醒过来,头探出洞口,左右张望一番,回过头道“应该在山脚下,人还不少。”
“走,去看看!”临仓官府应该没这个本事找过来,可现在下山的路被堵上了,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眼。
李瑾把马牵到一处灌木丛边拴好,又用杂草稍微掩盖一下,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山下。
没走多远就看见,山边影影绰绰躲藏着许多人,大多穿的是布衣,单有一人身材高大,身着皮甲,手里提着一柄大锤。
“是道上的,他们准备劫道。”两人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王承平混迹江湖多年,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是土匪。
李瑾长舒口气,只要和自己没关就好,爱干嘛就干嘛“我们先在这躲一躲吧,等他们走了再下山,不要生事了。”
王承平也点点头,笑道“就当看场热闹好了。”
说话间,山下的道路上传来一阵马蹄,一支足有上百人的队伍从远处走来,后面还有四五辆马车拉着许多大箱子。
“不知道是谁家的肥羊,啧啧,这么多箱货物。”王承平好奇的向下观望,待看清山下队伍为首那人的相貌,大惊道“是三道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