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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医生最近遇到一连串棘手的咨询个案,使他感到有些精疲力竭,每天回到家里都不太想说话,并且脾气也变得有些急躁。

妻子本来要与他说一件事情,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忍住了不说。

妻子说,你怎么变得这样不耐烦?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停止接诊,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出去旅行。

吴医生说,没关系,放松一下就行了,晚上与妻子一起到烤肉馆大吃了一顿,喝了两瓶啤酒。

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整理一个大木箱子,那种旧式的传统木箱,打开箱盖时,看见一只老虎卧在里面,睡着的模样,也许是被麻醉的,还打着呼噜声。

吴医生战战兢兢地刚想把箱盖合上,突然老虎醒了过来,从箱子里一跃而起,吴医生与妻子拔腿就跑,穿过一条条旧的民房小巷,跑呀跑,老虎在后面嘶吼,这时突然就醒了过来。

吴医生有记录自己梦的习惯,他想,这个梦有什么意义呢?

与自己有关,还是与咨询有关?

他想到,是不是把哪个来访者心灵的盖子打开了,里面潜伏着的危险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地苏醒过来,他担心自己不能很好地处理,或者处理不当会带来大麻烦。

那么这个来访者会是谁呢?

吴医生一下子就想起了S。

第二天,S如约来到了咨询室。

他坐下后,没有待吴医生开口,就讲了起来。

“离婚后,我在郊区租了一间房子,过起了隐居的生活,类似于独自禅修。

我需要离开以前熟悉的环境,把自己躲起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早上我不想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从生活中瘫痪了,成了一滩烂泥……

有一天,我走出家门,下了楼梯,刚出单元门不远,右脚踩到了什么,我抬起脚来看,不知道是人屎还是狗屎,反正,我敢肯定那是屎。

我不禁仰天长叹,我的人生,就是屎的人生,狗屎一样的人生。

隐居一段时间之后,我感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说不定我会跳楼,或者开煤气,或者干脆用刀捅死自己。

这时,我发现一个招工赴非洲工作的机会。

这个工作与我的法律专业无关,只是纯粹的劳工。

我想流汗,喘息,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于是,我选择去了。

从登机的那一刻起,我感觉到一些放松。

在飞行途中,我正在看《百年孤独,一头苍蝇停留在我的书本上。

这只苍蝇,不知是在哪个机场登机的,随着这架飞机飞过了多少地方。

也许,这只苍蝇才是真正的孤独者。

连续乘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辗转十几个小时的汽车后,虽然浑身酸痛,双腿麻木,但我的心是略微轻松的,因为我期待这里是我的新生之地。

我们来到工地,离城市有些远,是一片未开工建设的山地,十分荒凉,同事们都感到失望。

其它的什么都还好,因为我隐居了半年之久,已经不怕荒凉了,最主要的是饮食不习惯,蔬菜品种非常少,只能天天吃土豆、卷心菜之类,除了有时有牛羊肉外,很少有鲜猪肉、鲜鱼。但是,我努力去习惯它,甚至尝试去吃本地人的主食西玛。我本来就是来逃亡的,而不是享受生活。

工地往前再走十几公里,有一片原始森林。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漫山遍野,里面不仅有野兽,更有毒蛇。

工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座监狱,除了工作之外,大家很少出去。

同事们最担心的还是人身安全,何况工地离最近的小镇也有10多公里,公司为了保证作业人员的人身安全,一般情况下都不允许个人单独外出,除非三五个人经批准后可以在附近溜达一下。

施工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当时只带了两本书过去,看完之后,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有一阵,非洲遇上埃博拉疫情,父亲对我非常担心,多次打电话让我回去。

但是,我没有回去。我想,如果真的感染上埃博拉,那就埋骨他乡吧,也算是为“一带一路”做出牺牲。

在去非州之前,我因为蛀牙,在口腔医院拔了一颗牙齿。

牙齿可以拔掉,我的心又如何可以摘掉呢?

我的心还在疼,我把远在异国他乡当作疗伤,没有足够理由的话,我无法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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