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出什么事了?”
医院二楼徐准病房外,负责监视的成子看着杜兴奎带着人急匆匆地跑下来,连忙站起来问道。
“徐准呢?”
“在里面呢。”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安静得很。”
杜兴奎点了点头,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外面枪声大作,二楼的病人都被吵醒了,闹哄哄的,怎么徐准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里面没人。
想到这里,他来不及解释,一脚踹开了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人呢?”
杜兴奎低沉的声音在房内回荡,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病床上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徐准的影子。
“不可能啊,我一直守在外面,没见他出去。”
成子不敢正视杜兴奎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解释。
“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是。”
众人纷纷应道,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把那个惹怒队长的小子给捉拿归案。
“等一下。”
杜兴奎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众人,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
然后静静地拔出了手枪,指了指病房左侧的衣柜,缓步靠近。
杜兴奎张大嘴巴无声地念着数字:
“一……”
“二……”
“三……”
“哐——”
衣柜门被人猛地打开,几支黑漆漆的枪眼同时对准了柜子里一床白色的棉被。
“什么人?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开枪了!”
“别……别开枪,别开枪,我投降,这就出来。”
棉被里一颗脑袋慢慢探了出来,脸色惨白,正是杜兴奎要找的徐准。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听见外面有人打枪,我害怕,就躲到柜子里面了。”
“怂包……”
杜兴奎低声骂了一句,面露疑色的问道:
“你刚才一直躲在这里?没有出去吗?”
“长官,外面在打枪啊,噼里啪啦的,我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出去啊。”
“看见有人进来过吗?”
“没有。”
徐准很肯定的摇摇头。
“把他带回去。”
“诶——”
徐准被两名警员架着,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反抗,只是不停的叫着:
“干什么啊?你们干什么啊?凭什么抓人啊?放开我……”
杜兴奎摆了摆手,满是嫌弃的道:
“赶紧把他弄下去,堵上嘴,别吵醒了病人。”
“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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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处理完徐准的事后,杜兴奎带着人赶来增援魏大成,来到现场后却发现枪声已经停下了。
“头儿,里面没动静,属下担心有诈,所以让人围住了,没敢擅动。”
“嗯,你做的很好。”
杜兴奎点了下头,显然对魏大成的处置方式很满意:
“外面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一到,外面的枪手就撤了,属下按照您的意思,没有派人去追,让他们跑了。”
“外面的人不重要,不过是几条吸引我们注意的杂鱼,里面这条才是真正的大鱼。”
“老大英明,属下也是这样想的。”
“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
杜兴奎看了一下手表,沉吟片刻,命令道:
“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严守各个出口,但不要轻举妄动,等天亮后我们再发起总攻。”
杜兴奎捋了捋乱糟糟的胡须,眼中不时闪过一丝阴狠与兴奋:
“这次我要抓活的。”
“头儿放心,属下一定会抓着这名女枪手,然后亲自送到头儿房里。”
“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心中所想皆在不言中。
另一边,徐准再一次来到让他深恶痛绝的警务厅,关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被关在审讯室,而是一间阴冷昏暗的监房。
因为医院那边急缺人手,押送他的警员将他往里一扔便迅速赶回医院增援去了。
“喂,喂,有没有人啊?我冷啊,谁给我送床被子啊?”
徐准一边叫着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看来都赶去医院了。
他这才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悄悄坐下,右手一伸,一具盖着白床单的尸体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掀开床单一看,正是汪惜才。
原来之前在停尸间装神弄鬼的正是徐准。
当时他发现几名警员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门外和窗外,对停放在屋子正中间的尸体并不在意。
不过也不能怪那几名警员,尸体放在哪里又不能动,谁没事会老盯着一具尸体看呢!
正是这一发现让徐准找到了机会,他决定冒险博一次。
他先是从戒指中取出电钳,夹断了灯泡上方的电线,导致停尸间漆黑一片。
然后他又举枪朝着窗户的位置开了两枪,造成有凶徒闯入的假象。
这时他便架着梯子爬下来往尸体上轻轻一碰,将尸体收入空间戒指中,再迅速爬了回来。
整个行动看起来容易,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首先,屋内灯灭的一瞬间,如果四名警员不是朝外射击,而是朝屋内射击,那么此时爬下天花板的徐准将必死无疑。
再一个就是他的行动一定要迅速,一定要在楼道的警员反应过来之前盗走尸体,并迅速爬回通道躲避。
不然保不齐就有一颗流弹击中他,要了他的小命。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只需要迅速爬回自己房间,将身上沾满灰尘的衣服换下,躲在衣柜里装死就可以了。
但是不管多么完美的计划总归是有漏洞的,只可惜当时杜兴奎等人心急火燎的,没有注意到。
“汪惜才啊汪惜才,我这么做也是逼于无奈,也是为了达成你的遗愿,你可千万不要纠缠我,阿弥陀佛……”
徐准嘴里念念有词,戴上手套在汪惜才身上摸索起来。
没有发现,这不出他所料,如果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也轮不到他来找。
他拿出一支小手电,开始一寸一寸的摸索汪惜才的皮肤。
前世他看电视的时候曾见过,有些特工为了隐藏情报,会将情报藏进身体里面。
脚上没有。
腿上没有。
腹部没有。
……
半小时后,天微微亮了,他有些郁闷的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滴。
没有?
还是没找到?
他不确定。
作为一名经验老道的潜伏特工,汪惜才的能力毋庸置疑,否则也不能顺利地盗出情报。
那么他会不会已经提前将情报转移了,只是谁都没发现?
或者他去接头的时候根本没有带情报,而是将它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但是黄小迪坚信情报还在汪惜才身上,肯定是有原因的。
还有,警务厅既然利用尸体来钓鱼,又大费周章的请来解剖专家,想来也是怀疑情报仍在汪惜才身上。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甘心,趁着还有点时间,再次寻找起来。
只是眼瞅着天都要大亮了,还是一无所获。
虽然门外依然没有动静,但徐准知道他不能再找了,必须把汪惜才放回戒指。
“汪惜才啊,你还真是个谜。”
徐准最后看了他一眼,拿起床单轻轻盖住他的脸。
可是很快,徐准又迅速掀开床单,眼睛死死的盯着汪惜才的脸。
汪惜才已经死了快一个星期了,虽然因为天气原因还没有腐烂,但五官已经有出血的症状,看起来很是恐怖。
可徐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饶有兴趣的凑到近前,细细打量起来。
前世他辞职前就是在殡仪馆工作,比眼前更恐怖的尸体他见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真正勾起他兴趣的是汪惜才的脸颊,准确的说是右脸颊。
因为他发现汪惜才的右脸有一丝肿胀的迹象,导致两边脸颊看起来不平衡。
他伸出手,轻轻按了下汪惜才的右脸,确实有肿胀感。
他重新拿出电筒,咬在嘴里,戴上手套,掰开汪惜才嘴。
“呃——”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经过短暂的适应后,他又重新掰开汪惜才的嘴,可是并没有找到情报。
但他并不灰心,强忍住不适,伸出手指往汪惜才嘴里摸索。
“呵呵……”
过了片刻,徐准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摸到了一颗松动的牙齿。
他轻轻一拔,就将那颗松动的牙齿给拔了出来。
果然,这是一份用牙齿伪装的微型胶卷,应该就是汪惜才偷拍到的密件。
可是高兴了不到几秒钟,他又开始发愁了。
他现在身陷囹圄,即便拿到了情报,也没办法送出去呀。
“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尸体和情报全部装入青铜戒指,蜷缩在墙角,慢慢睡去。
市立医院,警务厅调集了大部分警力,将行政楼围个水泄不通。
“头儿,差不多了,可以行动了吧?”
杜兴奎叼着烟斗狠狠巴了两口,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大亮了:
“嗯,按照我们事前的部署,行动。”
“是。”
“等一下。”
杜兴奎突然叫住正要去传达命令的魏大成:
“里面那娘们是个狠角色,让弟兄们当心点,尽量抓活的。”
“您就瞧好吧。”
很快,把守各个出口要道的警员收到命令,开始三人一组往楼内推进。
杜兴奎叼着烟斗,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坐下,享受起阳光浴来了。
“报告,一楼没有发现目标……”
“报告,二楼没有发现目标……”
“报告,三楼没有发现目标……”
……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传来,刚才还成竹在胸的杜兴奎此刻也不禁有些担忧了。
“报告,五楼没有发现目标……”
“五楼也没有,那就只剩六楼了……”
这会儿杜兴奎再也坐不住了,他捋了把胡子,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