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陌生人捎来的信(1 / 1)烛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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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刚到,我搬了个凳子往店门口一坐,一边晒晒太阳一边等外卖,心里面闲的发慌。

自从扔掉上一份工作,我就索性找了个店面开了家渔具店维持生计,本想着过几天清闲日子,却没成想闲几天心里就发痒,要么说嘛,这人呐,就是贱。

大街对面那家大型手机卖场搭了个露天舞台做活动,半边街道全是人,再看我这小店铺,冷清得跟没有后代的坟地一样,都是开店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一上午就来过仨顾客,还全是买鱼饵的。

要不把这家店卖了吧。

我的眼睛盯着对面的露天舞台,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思绪又飘到了“偷猎者的故事”上。

这个故事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讲给我听的,当然,他不可能是故事里的主人公,不过他亲历了这个故事。

他是故事里值班的警察。

搜山抓捕偷猎者那次行动我也曾听说过,毕竟那么大规模的搜捕行为,还组织了一群普通群众,不可能不传开,但那些传言大多模模糊糊,只听说几个偷猎者死了,只抓回来一个。在那种深山老林,被野兽袭击致死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所以我也没有刻意搜集过什么消息,以至于,当我听他讲述这个故事的结局时,一度以为他在编鬼故事。

那是在搜捕行动结束后不久,他一直没什么精神,我听说这家伙遭到了什么处分,反正也记不清,就找他出来喝点缓解下压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醉醺醺地给我讲述了这个故事。

一个大活人在牢房里蜕皮,蜕下来的头皮还是活的,这事儿说给傻子听傻子也得寻思两遍,我大笑着问他偷猎的死没死,他就不说话了,我又问他那头皮哪去了?哪成想他却一翻脸说你爱信不信,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提过。

本来这个故事只是我生活中的一点作料,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使我的整个人生都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中。

在不久后的一个暴雨夜,他突然来找我。我还记得,那是一场措手不及的暴雨,在下雨之前还能看到星星,天气预报也没有预测到,可那场暴雨却下了整整一夜。

他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我本想找几件衣服给他先换上,可他却说不用,并交给我一个黑色的包裹,嘱咐我保管好,千万不能交给别人,之后就离开了,等第二天艳阳高照之时,他就随着那场暴雨消失了。

已经过去了两年,我、包括他的家人,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

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因为他失踪前明显不正常,但他到底去了哪,干了什么,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全然不知。

一个亲如兄弟的好友慢慢淡出你的世界或许会让你觉得很无奈,但他如果突然的消失,并从此再不出现,那么除了迷茫之外,你真的完全体会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

至于那个黑色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个带有密码锁的保险箱。在他失踪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整天沉迷于破解保险箱的密码,想看看他交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和他的消失有关。

最后,我用他初恋的生日破解了保险箱,见到了里面的东西,可说实话,我宁愿自己从来没诞生过这个念头。

保险箱里是一个玻璃容器,容器里用福尔马林泡着一个恐怖的标本。

一团生长在一层皮上的头发,以及皮下鲜红的嫩肉中伸出的密密麻麻的森白牙齿。老实说,我根本无法形容它到底是什么。我甚至直到现在还觉得,它是个被人精心制造出来用来吓人的面具。

我吓得不轻,再也不敢把它放在家里,就趁夜去郊外找了个偏僻的树林埋在一棵树下,可弄走它之后,我还是彻夜难眠,经常会莫名地流冷汗,就像丢了魂一样。

正因如此,我才忘不掉偷猎者的故事。

对面露天舞台上跳舞的小姑娘们忽然被阴影遮住了。我收回惆怅的思绪,抬头一看,见一个手提公文夹的男人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低着头打量我。

“渔具店?”打量过我后,他把眼睛瞥进店里,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男人长得出奇地高,大概有一米九,留着个平头,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夹,虽然穿着一身西装,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还是能看得出结实的身体轮廓。

“是啊,买鱼竿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进店里,我抱起凳子跟着走回来。

他晃着脑袋打量着摆在货架里的鱼竿,又问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开的?”

我莫名其妙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没有回头,继续挑选鱼竿,但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出来这家伙没有买鱼竿的意思了。

我有点不耐烦,但又不能赶人家走,毕竟上门就是客,于是就准备让他自己慢慢看,我则靠在门框上继续看对面露天舞台上的小姑娘们跳舞。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冷不丁又响起了这个男人的声音:“我想要能钓到大鱼的那种,你这有吗?”

我吓了一跳:“你走路带点声行吗?”

看他已经站在我身后了,伸手就能够到我,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撤一步,不耐烦地回道:“能不能钓到大鱼跟鱼竿有什么关系?你得去找有大鱼给你钓的水塘。”

他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我已经找到了,就差一个鱼竿。”

“那你赶紧挑。”

“不急。”他把手里黑色的公文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过来,“我想请你看一下这里面的东西。”

我疑惑地接过来,扫了一眼,照片很暗,像是黑灯瞎火借着隔壁家的灯光拍摄的,大概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个鱼缸,鱼缸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再仔细一瞧,顿时脑子嗡地一声。

鱼缸里竟然是一团扭曲的头发!

我吓得差点把照片扔地上,“这、这是什么玩意,我不知道!”

他又咧开了嘴,我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左边的嘴角有一趟浅浅的疤,以至于笑起来带着一股令人发毛的邪气。

“这是一个偷猎者带回来的。看你的反应,没理由不知道吧?”

此时此刻,我竟然心不在焉地想着这家店还是卖了吧。

平头男见我不说话,便把照片从我手里拿回去,随手放在我家柜台上,同时把我搬回来的凳子拽过来,一屁股坐下。他终于矮了下来,可压力却陡然增大了。

“两年半以前,有一批偷猎者闯进一片山脉,死了四个,失踪两个,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这张照片上的东西,就是被他带回来的。”

他抬头看着我,我低头看着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他这是在等我说话,但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他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又回头看了眼店里的渔具,说道:“那个偷猎者在牢房里蜕下了它,这一幕被当时值班的警察撞见,于是带走了它。这之后,那个警察就失踪了,但是他在失踪前找到了一个人,把这个东西交给了他。”

我脑子已经意识到无法反驳了,嘴上却还在反驳:“你说的是什么玩意,我根本就听不懂!”

他一听又笑了一下,该死的这邪魅的小脸蛋。

“那个人叫秦向阳,是一家渔具店的老板。”

我心里一阵发毛,心想原来如此,我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鱼竿!

他既然连我名字都查出来了,就算想隐瞒恐怕也无济于事,我索性问道:“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照片的背景是阴暗的桌面,它被放在椭圆形的鱼缸里,而不是我收到的容器,显然,照片只能是在我的好友交给我之前拍摄的。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于是又重复道:“我不想问你是怎么知道它在我这的,我就想问你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霸道总裁翘起了二郎腿,踮着个大头鞋,一脸从容的笑意。

“这张照片,是陈辉拍摄的。”

陈辉就是我好友的名字。

心中的预感被证实,我震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活着?”我强忍着心头的悸动问道。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霸道总裁又翻开公文夹,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很自然地递给我:“这是他托我捎给你的。”

我有点口干舌燥。本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陈辉了,可时隔两年还能得到他的消息,我首先感到的竟然同样是不知所措。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信封上没有填写邮编、地址,只写着“秦向阳启”。我一点点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摊开来看:

二年一个月零三天,现在正是黄昏。没想到,我已经消失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我很想见见你,但限于现有的条件,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向你告知,我还活着。

世界真大,可是能留在我心上的,就只有那么点。雨水倾泻的声音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时听到的最多的声音,直到现在,我还是忘不掉那场暴雨。你也忘不掉吧,突如其来的暴雨,世界像是被撕裂一样。它下得太大了,以至于把我拍出了后遗症,这两年来,我脑子里全是雨水的声音。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去了哪,干了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说不定我什么都没干,我其实早就死了。

祖上积德,我还能在这里给你写信,这是唯一令我心怀希望的事情。蒙蒙细雨刚下起来,我的心里却还有阳光。

快到时间了。秦向阳,还记得我交给你的包裹吗?那里面装着的东西,我想你肯定已经看到了吧。我现在需要它,就跟我以往需要你一样。我会让人捎着这封信去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把它交给那个人。

跑腿儿的左边嘴角有道疤,你一定要记住他。

没写抬头的称呼,没写落款的署名和时间,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一边兴奋地想着他果然还活着,一边疑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写出这种别扭的信。

在我的认知中,陈辉可没有这么忧郁,他有什么事的话也不会用写信这么古老的方式告诉我。老实说一想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就觉得这信写的有点恶心。

而且,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叫过我本名。

因为有这么一个秦姓,我从小的性格也是不太老实甚至有那么点不务正业的人,以至于常被我妈骂成二世祖,时间久了,陈辉也这么叫了起来,一直持续到现在。

等等!二世祖?

我横竖觉得不对劲,又仔细看了半天,这才确认信里面果然另有玄机。这哪里是什么介绍信,分明是一封警告信!

每个段落开头的一个字连起来,竟是一句连贯的话。

二世祖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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