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只生物有关?”于福海问道。
他被这只诡异的生物寄生的时候,头发一晚上就能长出十公分,可说到底,是因为他的毛囊被吃掉了,头发是在这只诡异的生物上增长的,头发在异常增长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于福海的头皮。
想着我摇了摇头,道:“未必。”
于福海还是觉得有关系:“可这才一个星期啊,他的头发能长这么长?”
“如果按照这只生物的头发生长速度来说,这一个星期,他的头发得长到七十公分。或许……”想着罗玉堂的脸,我说道:“这张皮是在他找到我之前蜕下的也说不定呢?”
于福海摸着大光头,一脸的纠结:“你是说,他在去找你之前特意回来一趟,蜕了一张皮?”
我又看向山涧上游,天几乎完全黑了,用手电一照,流动的水像漆黑的墨汁。
“我记得,两年前你在被搜捕队伍找到的时候,就是从这条山涧的上游下来的。”
于福海回道:“我自己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在被这只生物袭击的时候,是在一条河边。会不会就是这条河?”
“倒是有可能,但不能肯定。”我道:“那个时候正是雨季,更何况你到这里当天就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这种情况是很容易在地势低的地方形成溪流的,等雨季过去,溪流也会跟着消失。不知道你说的河,是不是临时行程的溪流。”
我指着山涧,道:“就比如这条山涧,我那个警察朋友给我的资料里有它的照片,明显比现在要宽阔。”
现在是九月,雨季刚刚过去。
于福海烦躁地拍了下大腿:“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去找找不是更直接吗?”
我咬了咬牙:“去看看!哦对了,这张皮,还是收起来带走比较好。”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找个权威的地方鉴定一下,这张人皮到底是怎么剥落下来的。
于福海点了点头,弯下腰把人皮叠起来,“保存不了太久。”
我手上倒是有现成的保险箱和福尔马林,可惜里面还装着一直诡异的生物和我的皮鞋,否则用它来装这张人皮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福海收起人皮,把它装进一个袋子里,又把袋子装进背包里,收拾好后,我们就顺着河岸往山涧上游走去。
因为这片山脉起伏不定,地势比较复杂,以至于这条山涧也弯弯曲曲,时急时缓,我们走了一段距离,旁边的山势就放缓了,这条河也宽阔了一些,但深度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河岸的石头越来越多。明显能看得出来,河岸有被冲刷过,这条山涧一定经常涨水。
不知不觉,山涧两边开阔了不少,再也不像峡谷一样令人压抑,周围也不再有树木生长,全都被堆积的石头取代。
天已经彻底黑了,用手电都照不到多远,再找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于福海忽然停下脚步,我伸着脖子一看,见他正用手电筒照在一块平板的石头上。
那块石头上竟然全是血。
心里一种不妙的预感迅速膨胀,我走过去,跟于福海蹲在平滑的石头旁边,这才发现不止这块石头,连周围也全是血。
甚至,石头上还能看到脚印和手印,是踩在血水上形成的,看间距和形状,好像有个人跪在血上,双手撑着地面。
我用手指点了一下。
血迹相当的粘稠,但是没有彻底干涸。
于福海道:“这是不是就是罗玉堂蜕皮的地方?”
我把手电移向河流,沿途留下了更多血迹。可以想象,罗玉堂在这里蜕了皮,然后走向山涧,把皮扔进了河里冲走了,血还没干,说明罗玉堂蜕皮就在不久前,甚至可能就在今天……老天作证,我真的不是鬼片看多了。
“不对,这还有别的东西的脚印。”在这些人类留下的手印和脚印里,我找到了另外一种更大的脚印,应该说是爪印,巨大的爪印,是某种大型动物留下来的。
或许罗玉堂是被吃了也不一定。可是有什么东西吃完食物特意留下来一张皮呢?
我脑子里正乱七糟的想着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玩意,忽然间,听到哗哗的流水中,传来了“咣、咣”的碰撞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击着石头。
我以为产生了错觉,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可声音却不见了。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准备走时,声音又毫无征兆地传了过来。
我惊得绷紧了身子,于福海这时也听到了,回过头来,朝山涧上游望去,道:“什么东西?”
从声音上来判断绝对不是小东西。
又是“咣”的一声。
“去看看。”我拿着手电,和于福海从山涧河边往上游走去,那不规则的“咣咣”声也一点点的放大,有时候一声不响,有时候却连续的响。
河岸依然没有较大的起伏,但似乎又进入了峡谷,两边的树木往中间靠近,河边的石头也异常湿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在往前走一段距离,山涧就忽然间拐了个方向,就是在山涧的转折处,我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河水上晃动。
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于福海拉了我一下,走到了我前边,“我来,老弟,你小心点。”
我在心里默默的给于福海道了个歉,真是对不起,一直说你不靠谱。
“卧槽!”这秃子脚下一滑,“啪叽”一声,一只脚踩进了山涧,又赶紧收了回来。
“你什么也没看见。”于福海严肃地说道,同时把手电照向河流的转弯处:“这是啥?”
我看到一排木头,“咣咣”的声音就是木头撞击河里凸出的石头产生的。
我一边走过去一边不可思议的想着难道不光是偷猎者看中了这个地方,连偷树的都来了?当走到近前,看清楚这排木头的样子时,我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竟然是一排木筏。
“什么鬼东西?”于福海哭笑不得的问道:“怎么木筏都跑出来了?”
这段山涧深度大概也就二三十公分,可木筏却不小,光是一根木头的直径,就得有二十多公分。
整个木筏由六根木头排列起来,宽度超过了一米,木筏上横向捆了两根较细的木头。对这条山涧来说,它实在太过臃肿,以至于卡在了这个地方,水流一冲,漂浮的木头就往岸边的石头上撞,这才产生了声音。
“我他妈、趟河过去也没不了我膝盖,有必要搞个木筏?”他回头看着我:“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山涧更上游:“从上面冲下来的。”
再往上游看去,水也没有变深,不过河岸周围的泥土被冲刷下去不少,导致山涧变的宽阔了一些。
“在哪冲下来重要吗?重要的是木筏。什么人脑子有病会在浅溪放木筏?”
没错,木筏是用来渡过深水的。
“还有,你看看。”由于太多离奇的事情发生,于福海的口气已经变得极端浮躁了:“这排木筏上的绳子都要烂掉了。”
木头的表皮也腐烂了,这是很久以前做出来的木筏。而且,木头的两端没有锯齿的痕迹,而是遗留下了劈砍的痕迹。这六根粗壮的木头,全都是砍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于福海传染了,我一感到困惑就忍不住挠头:“是不是雨季发大水的时候做出来保命的?”
“真遇上发大水,给你木筏你坐吗?”
我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我不坐。”
于福海跳上了木筏,弯下腰踩了踩,整个木筏就跟着节奏一沉一浮,看起来就跟跳舞似得。
就在这时,一个缥缈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了过来:“这木筏,是用来穿越伏流的。”
“什么人?!”于福海猛地跳了起来,我也吓得一个激灵,拿着手电照了一圈,可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过路人。”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差点就以为是罗玉堂,不过罗玉堂的声音很磁性,但这个声音却带着一股苍老的韵味。
于福海四处乱照:“牛鬼蛇神老子见多了,别他妈装神弄鬼!”
那个人没了声音,我又流着冷汗问道:“你在哪?”
过了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人才回答了我:“在你头上。”
我下意识地抬头照了一圈,就见一个人影蹲在山涧对岸一棵大树的树梢上,低着头注视着我们。
于福海道:“下来说话!”
那人好像没有听见似得,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个穿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虽然相貌普普通通,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不过戴着个草帽,以至于那副蹲着的姿势像个农家老头。他顶着两支手电筒的光束打量着我们,换做是我,肯定会被这两道光束晃得眯眼,什么都不可能看清,可他好像真的能看见我们的脸一样。
“不下来是吧?”于福海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才停下,又指着那人说道:“你到底是谁?”
他还是没有说话。
“嘿,不说话是吧?”于福海厉声道:“我问你是什么人!小老头,你不是来旅游的吧?这种荒山野岭可不待见旅行者。”
这句“小老头”实在过于嘲讽,不过他没有被于福海激怒,依然蹲在那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他妈还真把这棵树当你家了嘿!”于福海气得又撸起了袖子:“我今天就……”
我再次拉住他,对树上那人道:“小哥,为什么不能下来说话?”
他终于开口了:“下去会被杀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被杀死?被什么……”
他往我这边指了指……应该说,他指着我们的身后。
“熊。”他说道。
我猛一回头,就见茂密的灌木里潜伏着一个硕大的黑熊脑袋,被光一照,就猛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