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有脱离狼的威胁,冯老鬼又开始找陈辉的茬。虽然他说的事儿我没听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这冯老鬼打不过狼,就回头找队友撒气,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喊道:“是你为了打猫头鹰才开枪把狼引来的,现在怪到陈辉身上,这可不合适!”
狼找到我们的原因就是听到了枪声,说到底我们被搞得这么惨都是因为这个刺头儿,他不反省一下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把锅甩给别人?
说真的要不是看他手里有枪我能一巴掌把他呼墙上,抠都抠不下来那种。挺大个老爷们,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要吵,等安全了你们随便吵!”又一个偷猎者站出来,把陈辉和冯老鬼分开:“赶紧走!”
我明显看到冯老鬼瞪了我一眼,但没有继续找陈辉的茬,王汉又道:“带路的,就你熟悉这片地形,有没有安全的地方?”
“有。”陈辉走到前面:“但很远,要两个小时能赶到。”
“那就走,别磨蹭!”
王汉又带头冲了起来。
那冯老鬼走在侧边,我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要说他被吓傻了想推卸责任,却还一直冷静地防备狼群的袭击,要说他没有失态,又觉得这家伙已经快要崩溃了似得,难道他一直都这么鲁莽?
一边走着,他一边喊道:“等咱们被带路的害死,黄泉路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或许他是真的认为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陈辉的原因?
陈辉竟然始终都没有反驳。
他之前也隐瞒了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这里面的事儿恐怕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我现在可没多少好奇心了,于福海已经陷入昏迷,大雨还没有停下,无论这批偷猎者到底要什么,陈辉又隐瞒了什么秘密,我都没有心情去参合。救不了于福海,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我不再去想其他的,专心赶路。又走了很久,我估计已经从山体平缓的方位下了山,也可能是在走山脊,我有点分不清,不过狼倒是很长时间没看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们落在后面,还是一直藏在暗处跟着我们。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福海已经醒了过来,但状态比昏迷前更加严重了,尽管人是醒着的,意识却基本没有,整个人像是瘫痪了似得。
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倒是好摆弄,至少,他还知道趴在我的身上。
没过多久,脚下的土地上形成了一条泥泞的溪流,但我已经感觉不到凉了,我的身体几乎已经麻木,尤其是两条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腿了,走起路来飘来飘去,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玩滑板。
这段路我几乎完全是靠意识撑住的。
终于,前面的偷猎者停了下来,我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到前面的偷猎者的身上,整个人差点滑倒,还是这个偷猎者回头扶了我一下,才勉强撑住身体,抬头一看,原来是老杨。
“走!”
他喊了一声,我才抬起头,发现前面有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
这个山洞有一人高,外围是陡峭的石头,因为周围太黑暗,我无法看到整个山洞外围的外貌,更别提山洞上的山体有多大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庞然大物的巨口,我们正准备送进它的嘴里当晚餐。
山洞上正向下滴着水,从山上的暴雨冲刷下来的水也在脚下汇聚成河,流进了山洞之中。
我背着于福海,跟偷猎们钻了进去。
进入山洞的那一刻,雨声一下子就变得朦胧起来,再也没有雨点往身上打,我伸出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山洞从外面看,入口并不大,但里面却宽敞了许多,雨水从洞穴中间流淌进洞穴深处,两边也湿漉漉的,但至少能落脚。我把于福海放下来,把他的背靠在岩壁上,拍了拍他的脸蛋:“秃子,醒醒!”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身体也在瑟瑟发抖,不过好歹没有失去意识。在我把他拍醒之后,他努力瞪着眼睛想看清周围的情况,但最后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我想睡一会儿。”
到了洞穴里,狼就算跟上来,也没有袭击我们的机会,除非它们从洞口正面袭击,但那完全是找死。只要待在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偷猎者们都卸下装备,开始处理自身的伤势,我也没细看陈辉在哪,就朝那批人喊道:“陈辉!”
“这呢。”应答声从我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才发现陈辉竟然又从洞口进来了,他刚才好像是第一个进洞穴的。
在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于福海身上时,这家伙又出去转了一圈?
“你包里还有没有干衣服?”
我向陈辉问道,他就摇了摇头,我不死心,又准备去问问那些偷猎者,陈辉阻止了我:“没人会带干衣服的,有也浇湿了。”
我慌了:“那怎么办?”
“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我看着于福海疤疤癞癞的大光头咽了口唾沫,没敢下手,“扒了衣服,然后呢?”我颤抖着问道。
“抱着他取暖。”
“我感觉,死秃子能挺得住。”别说给他取暖,我现在就浑身发热。
吓的。
为什么别人遇上这种事的对象都是个年轻漂亮的花姑娘,我遇上了就变成一个光头老爷们儿?
在我一边犹豫一边犯恶心的时候,于福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好像要抓什么东西似得:“士可杀不……可辱。”
我头一回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完整的老话。
我脱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胸膛上全是绽开的爪痕,但也顾不上处理:“秃子,你先忍一忍。来,小白脸,帮我拧一下。”
陈辉伸出手,拽住衣服的另一边,我们两个合力拧起了衣服。两个大男人几乎要把衣服拧烂了,直到一滴水都挤不出来,我又脱下裤子拧干了水。
我又让于福海把自己的衣服裤子脱下来,把我的换上去,再一次拧了一圈,就穿上了他的衣服,裹紧在身上,压住伤口的同时尽快把衣服用自己身体的热量烘干。
天气不是很冷,但洞穴里却相当阴冷,好在雨下起来之后就没有风了。为了拖一拖于福海的病情,我还是坐在了他旁边,搂住他的肩膀取一些暖,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手臂上的咬痕和胸口的爪痕都在往外渗血,我的头有点迷糊。
“雨一停咱就走。”我对于福海说道,他看着陈辉,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但陈辉什么都没有说。
“带路的,你伙计怎么样?”
老杨笑呵呵地走过来问道,陈辉把保险箱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回道:“雨一停,他们两个就会回去。”
老杨看了于福海一眼,又道:“他们不是来帮忙的吗?”
这个时候还帮个屁忙?
我还没说出口,陈辉就指着屁股下面的保险箱,回道:“他们已经帮完忙了。”
老杨点了点头,转身回去,就在这时,王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路的,我一早就看见那个箱子了,里面装的是啥?得特意让两个人送回来?”
“秘密。”陈辉简单的回道。
显然,王汉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他低头看着保险箱,又抬头看着陈辉,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陈辉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打开看看。”冯老鬼突然说道。
这家伙全身都是绷带,估计偷猎者那点存货,都让他用完了。
陈辉摇了摇头。
“我叫你打开看看!”冯老鬼尖着嗓子喊道,颇有一种看不到不罢休的气势。
陈辉显然没打算给他看。
这刺儿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干出出格的事,我怕出意外,急忙上去打圆场:“这是罗玉堂的东西。”
见冯老鬼一愣,我又道:“前阵子罗玉堂来找我,叫我把这东西给他,但我们没能见上面,只能把它带上,来这找了。你们进山之前,罗玉堂不是离队了吗?他就是通过这个带路的联系上我的。”
冯老鬼又看向陈辉,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东西,除了罗老大谁也不能看。”
冯老鬼啐了口唾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我就不信邪了,罗老大来了我亲自告诉他,给我看看!”
陈辉依然不为所动,眼见着就要冯老鬼一脚踢开,我正想着要怎么阻止他,忽然间,山洞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能感觉到整个山洞都开始摇晃。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山洞摇晃地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洞顶的石头被震得一点点剥落,小石子都掉了下来。
“要塌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浑身一个激灵,回头扛起于福海就往外跑。
这时候,有一个偷猎者已经跑到洞口,我们正想跟上,突然间,山洞顶冲下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下子就把那个偷猎者埋了进去。
泥土和山石被雨水搅和在一起,转眼间就堵住了整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