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什么种子，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范陌从小到大一直都认可这个道理。

他其实很讨厌那些为了一些大局而牺牲一些人的人，他们都觉得很多人的生命是重要的，但是范陌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

就像云墨问过他的那个问题一样：一辆失控的马车走在路上，前面是两条道路，一条是一件废弃的，上面有一个孩童在玩耍，一条是专门供着马车行驶的，上面有五个孩童在玩耍，如果你是那个马车的主人，你会选择哪一条？

当时范陌还记得自己的答案，他说一个人的生命没有五个人的生命重要，所以他选择那条废弃的道路。

范陌到现在还记得云墨2问他的那句话：“为什么不选择自己驾驶马车撞在树上，如果一个人的生命不如五个人的生命重要，为什么不肯放弃自己的生命？”

就像云墨告诉他的那样，他们本质上都是自私的人。

既然都是自私的人，就不要为了一些事情加上大义的借口，会显得有些恶心。

……

屋子里面坐着很多掌柜，他们都很安静，或者说他们都很小心的保持着沉默。

先前范陌跟他们已经说过很多话，但是结果都不同，或者是说他们根本没有相通的语言。

如果结果相同，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在这间屋子不远的地方，先前跟范陌对话的那位老者的房间里面，一位中年人坐在那位老者面前。

那位老者虽然脸上满是皱纹，看着极为苍老，却小心翼翼看着那位中年人，低声谦卑说道：云墨只是一个小人物，不值得您亲自来一趟。

“如果只是普通人，那么范陌也不会这样，我更担心那个家伙会跟狄青见面。”

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金楼的建立者，当朝太师——庞籍。

老者自然领悟到庞太师话里的意思，他略一沉吟后说道：云墨的来历我一直都没有查到，但是他跟楚笑笑走的有些近，楚笑笑身后的那位我们都清楚，只是看不明白那位的态度。

庞太师听了老者的话，他沉吟了片刻：你见过真正完美的人吗？

老者自然知道庞太师这句话中的深意，开始认真深思。

君子如玉，温尔儒雅。

这句话大家都知道，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如玉一般的人吗？

即使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还是那开创大唐盛世的李世民，都没有能够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

哪怕是那个要为天地立命的儒生，那个先天下人之忧而忧的那位大人，都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人。

就算是开封府的那位青天，也不能算是完美。

老者想了很多，他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完美的人。

也许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带着缺陷的。

没有人不怕死。他说道。

“其实应该有完美的人。”庞太师看着老者说道，范陌是他教出来的学生，他很了解那个人，如果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那就是一个完美的人，庞太师希望范陌是前者，因为只有聪明人才能活的更长，他又期待范陌是后者，因为范陌是他的学生。

老者听了这句话，感到有些惊讶，难道他面前的这位要改变自己的态度？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一阵微风吹散了放在桌面上的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有些刺耳，就像是隔壁房间先前的吵闹一样。

“既然来了黄金楼，我就要好好看看。”

“我以为您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结果。”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怎样选择，范公子应该明白身后的意思，所以这件事应该大家都知道答案。”

“丫丫那个小女孩你们应该知道。”庞太师看着老者说道，“结果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同时他们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您的意思是？”老者有些疑惑的问道。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庞太师看着老者说道，“我从来不在意什么名声，我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我只要做我想要做做的事情，当年的事情要调查清楚，我希望韩立人给我道歉。”

“您的意思是要出手？”

“我只是想要韩立人那个家伙看清楚人性。”庞太师说道，“几乎没有人会考验人性，因为他们知道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其实那些掌柜的生死都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庞太师说道。

“这里是黄金楼，不是樊楼，是您的地方，自然都是您说的算”老者看着庞太师说道。

庞太师看着那位老者，其实你应该知道答案，没有必要询问我。

老者跟他自己一样，都很了解范陌那个家伙，那是一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只要他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的。

……

范陌跟掌柜的屋子跟庞太师的屋子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的人比较多。

屋子里面坐满了人，但是桌子上没有菜，周围也很冷清。

……

皇宫南城外有一片街巷，与瓜洲桥夜市灯火通明的别处不同，此间要显得稍微冷清些，或者是因为距离皇城太近，很多普通人都不愿意来到这里。

但是这里有一个好处，这里的租金很便宜。

这个地方叫做石头桥，虽然这里面没有桥，但是却都很多石头。

在这个石头桥不远处的地方，便是大宋汴梁城的巡检司。

庞太师很喜欢走这条路，因为这条路上有一个姑娘。

姑娘是卖红薯的。

天气有些寒冷，吃个红薯很好。

庞太师经常来这里吃烤红薯。

姑娘的摊位不是很远，就是在街角的拐角处。

那个姑娘长得很清秀，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今天她跟往常一样在街角摆起摊子，因为是冬天，会有一些风吹来，带着一些沙土。

她虽然会被吹的一身沙土，但是她不会在这里迷路，更加准确的说是她不会在这里消失。

她在巡检司附近卖烤红薯，没有被人驱除，自然是一种本领。

姑娘这次跟往常一样，继续在这里摆摊，她将炉子里面的炭火烧到通红，就像是一颗颗好看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