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和赵强星期五并没有去“星月”，吃了晚饭后赵强请她去打保龄球了。回到宿舍，同学说季雨林来过，萧敏心里又有些怅然，于是到传达室打季雨林的传呼。

有一个多月没去季雨林家了，生季雨林的气。季雨林来过两次，心里的气也渐渐消了。再说，生的什么气呢，季雨林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想来想去，她还是找出生气的理由来了。

假如那天晚上和季雨林跳“情人舞”的不是田莉，那她就不会生气。田莉算什么，一个歌女，用同学们的话说，一个高级女……后来那两个字萧敏没让她们说出来。

季雨林生日的那天晚上，在回宿舍的时候，两个女同学就是这么说的。说着说着，话说到了男人头上。说女人有贱的，而男人就更贱了，一个贱女人的身边，至少有十个贱男人。

赵强贱，季雨林也贱，不知道还有多少贱男人，围着一个田莉转，转得自己姓什么都不晓得了。说不好，男人们还要打打醋架。

本来萧敏心里对田莉虽说谈不上好感，但也不反感，田莉对她还是很友好的。但听了这话，不仅瞧不起田莉，也恨起季雨林来了。

上次季雨林来，当着那两个同学的面，她故意没给季雨林好脸色，真叫做冷若冰霜，两句话就让他“拜拜”。季雨林一走，那两个同学问她，你真的让他“下课”?

她说，下什么课?我从来没把他当做男朋友。

两个女同学又反过来劝她，说季雨林这人还是不错的，不是那种挺外表的男人，很实在，心又好，看样子品行也还端正。

萧敏一下子叫道，说他贱是你们，说他好也是你们。

两个女同学嘻嘻笑起来，说，现在哪里还有不贱的男人呢，既然男人都是些伪劣产品，你又不能不嫁人，那就只能“次中挑好”。一般来说，劣产品比伪产品又好一点。

季雨林还不算伪产品，因此呢，季雨林贱也没贱到哪里去，至少还没贱到让人讨厌的程度。

萧敏听她们这么说季雨林，心里不高兴，嘴上却说，你们看得上劣品，要嫁你们去嫁好了，我要么就不嫁人，要嫁就要找个一点也不犯贱的男人。

两个女同学说，不犯贱的男人不是假冒就是傻冒，那又不如劣品了。萧敏哭笑不得，由她们说去。

下午赵强开车来接她，她生那两个女同学的气，也不叫她们，跟着赵强就出来了。

出门时赵强问她要不要给季雨林打个传呼，她又恼季雨林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音信，不让赵强打。话一出口，心里又后悔。后来去打保龄球，她是第一次打，打了几个又都偏到沟里去了，说是不好玩，坐下来不打了。赵强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也坐下来，又问她要不要去听田莉唱歌。

一说田莉，萧敏火就上来了，说：“你们一天就喜欢围着田莉转，她算什么东西。”

赵强才知道，原来萧敏是为田莉和季雨林赌气。嘻笑着说：“田莉什么东西都不算。”

萧敏哼了一声，“在你眼里不算东西，恐怕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东西了。”

赵强说：“你说谁呀，是季雨林吧，哎，你和季雨林到底算什么。”

萧敏说：“季雨林又算什么东西了。我和他更是什么也不算。”

赵强说：“季雨林可是个好东西，你可得小心点。田莉能看得上的，也许就是他这种男人了。”

萧敏说：“你是怕田莉从你身边飞了吧。”

赵强不屑地说：“我怕她飞了?说实话吧，她不只有我一个赵强，我也不止她一个田莉。”

萧敏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到底爱着几个女人。”

赵强摇摇头，“我一个也没有爱过。”叹了口气，又说：“像我这样的男人，不配谈爱。”

赵强说得很认真，萧敏也受了感染，说：“你其实……心挺好的，就是一副公子哥儿的德行让人讨厌。还有，对女孩子不该那样。你不能改一改吗?”

赵强看着萧敏，“你不觉得我正改着吗。对了，你不知道过去的赵强是个什么东西。张帆就觉得我好多了，就连我老子也这么说。我老子老说，男人嘛，就要堂堂正正。”

萧敏说：“你老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害得我妈……”

赵强打断萧敏，“不对吧？我老子害了你妈?你不知道你妈害得我爹好苦的。我老子可不像我，到现在，他办公桌上还压着一张照片。他怕我妈把它撕了。”

赵青成桌上的那张照片，赵强从小印象就很深。平时，也从妈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大概。但他并不因此对爸爸有任何看法，相反，他还为爸爸感到委屈。

萧敏对于妈妈知道得更多，又因为心里生着季雨林的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男人都这样，害了别人还要装得苦大仇深。”

萧敏这一嚷，邻道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个人都觉得没趣得很，于是赵强早早地送了萧敏回学校。

在传达室打电话的人多，这个人才放下电话，那个人又来打，等了一会，季雨林也没回电话。心想可能是电话打不进来，就出了学校，专门找了一个避静的电话。传呼打出去，等了好长时间，季雨林还是没回，又赌气回来了。

心里有气，一晚上没睡好，早上早早就醒了，又不想起来，就在床上辗转，直到快吃早饭了才起床。

吃过早饭，心想一个多月没去过季雨林家了，有心想去看看季伯伯和刘阿姨，又恨季雨林不回她的传呼。突然又有了主意，给秦阿姨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小玉，小玉听出是她，好半天没说话。萧敏知道，小玉最护季雨林了，有时逗她好玩，就故意戗季雨林两句，看小玉怒目圆睁的样子寻开心，小玉自然恼她。

于是陪着小心说，是小玉妹妹呀，你妈妈呢?

小玉没好气地说，去医院了。

萧敏到底有些不安，更加小心问道，是谁病了。

小玉说，谁也没病。

萧敏问，那你妈妈到医院干什么?

小玉说，你还好意思问，你去医院看看就晓得了。

说着，小玉就哭了。萧敏吓了一跳，莫非是刘阿姨又怎么了。只好哄着小玉，说，小玉小玉你别哭，小玉乖，小玉最懂事了，是萧姐姐不好，姐姐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你快告诉姐姐，出什么事了。

小玉说，你会骗人。

萧敏着急，说，我如果骗了你，是小狗。小玉这才把昨天晚上爸爸和季长风被打的事告诉了萧敏。说着说着又咬牙切齿的恨起来，问萧敏，你昨晚和季雨林到哪里去了?

萧敏说，没有啊，昨天我根本就没有见到季雨林。

小玉不信，哼一声说，你还说不骗我，明明刘姨妈昨天叫他到学校去接你回家，你们倒玩得开心，他一晚上没回家，传呼也不回。昨天晚上我就打小林哥的传呼，打了一晚上他也不回，我还带上了“l 19”。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不回我的传呼……小玉话多，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萧敏听着听着就怔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小玉还在啰啰嗦嗦，萧敏也顾不上分辩，问清了季伯伯和小玉的爸爸住哪家医院，直接到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