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位目善眉长的光头和尚对上大学实习风水师。
突然间,在场的所有人就觉得很有看头了。
这年头的农村群众文化水平普遍都很低,有些人甚至连小学都没上过,缺乏科学的判断力,所以遇到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多都会往鬼怪那方面倾斜。
所有人都激动了,
他们在想着,
类似于这样的高人要是打一打会怎么样?
是用内力震碎对方经脉,
还是一个眼神就足以摄魂?
又或者是用一些特异功能?
很期待……
梁起这时候皱了皱眉,早就听说粤省那一带的人很信这个,不管有钱没钱,对于鬼神之说一向迷信,谢超去粤省创业两年,估计也是耳濡目染,深信不疑了。
只是你这老和尚好端端的问我这些干啥,要和我比个高低还是掰掰手腕?莫名其妙……
一旁的谢超这时候大概摸透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兴致大起,问道,
“小起,你也会这个?对了,这位是粤省著名的风水家叶清平大师,茅山第十九代传人。”
“大师,这个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梁起,高材生。”
“噢,原来是梁小友,小友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有慧根的大才。”老和尚抬了一句,梁起一笑回之。
“就是不知道梁小友的老师究竟是谁呢?”
老和尚继续追问,事实上,他这趟来的真正目的梁起还不太清楚。他是赚外快来的,谢超在粤省这段时间可算是混得不错,和尚也是千推万劝才让谢超相信,他能起得来完全是祖上积攒了三世的阴德庇佑,这趟回来也是和尚铁口说祖坟位置的气数已尽,需要迁处地方方能保佑生意一帆风顺,谢超这才立马赶回峡元,就准备选个日子迁坟。
原本以为这钱算是入了半个口袋,没成想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地头蛇”,甚至把谢超的归期和阵势猜测的九不离十,所以和尚很是担心到嘴的肉被梁起给抢了。
“老师姓齐,外号齐老鬼。”梁起想了半秒,回答道。
“哦?”和尚一张口,“齐老鬼?这名号还真不曾听过……可曾立派?”
梁起忽然想起什么事,笑了笑,随后不缓不慢道,“不知道大师是否听说过星宿派?”
突然被梁起脸上大写的骄傲给惊愣住,这特码是什么门派?完全没听说过啊!
有点乱,但和尚立马稳住,赶忙打量了几眼谢超的表情,心里盘算两秒,表情一变,略有震惊的说道,
“竟然是星宿派?
善哉善哉,家师曾与贵派的开山鼻祖齐大师相交甚好,只是不知为何,齐大师在几十年前便隐于人世,不知所踪,后来才知道齐大师是重归于滚滚红尘,延续血脉去了。”
“想来教于你道法的那位齐老鬼应当就是他的后辈了,如今在学院里头教化学生,也是大功一件,将来必定能离苦得乐,往生净土,阿弥陀佛。”
老和尚一连串胡扯,动机有了,渊源有了,过程有了,在场众人皆是信服,唯有梁起一人在笑,坏坏的笑。
那笑里的意思无非在说,
哦——
原来你也是个骗子!什么星宿派,什么齐大师,那踏马的是我舍友!
不过老和尚这一段话可并不是为了帮梁起圆谎的意思,更多想表达的还是,我师父与你那派的开山鼻祖是好友,而你是他儿子的儿子的徒弟,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底蕴深度,我是英雄海,你是英雄池,我都比你高级,比你牛逼。
结果也很完美,谢超听完,压根没去怀疑,心头对于和尚的尊敬更重一分,三步并作两步连忙把和尚请进门内。
老和尚临走的时候还多看了梁起一眼,里头有轻视,也有鄙夷,估计是在嘲讽梁起的自不量力,没那个金刚钻就敢揽瓷器活。
梁起也很无奈啊,毕竟他原本就不相信这一类封建迷信的东西,但看破不说破,说破也没啥用,所以压根没想要挡别人的路,结果莫名其妙被人鄙视了,这感觉……还真踏马的不爽啊!
人渐渐的散了,梁起这时候也跟着回了家,只不过吃饭的时候,那个红包还是没能在多待几秒便被梁妈收走了。
看着父母认认真真的把两张大钞折好,放进钱包里的模样,梁起心里暗戳戳的笑着。
……
大概夜里点钟,辛文玉帮梁起把一楼卧室里的床铺好,回头一看,谢婶这时候却是踌躇着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辛文玉看见了,招呼一声,“谢婶,你怎么来了?进来坐,进来坐。”
谢婶笑了笑,目光停留在梁起身上,沉吟了许久,说,
“起哥儿,你帮我劝劝谢超吧?”
“嗯?”梁起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吗?”
“还不都是那和尚,说是什么要迁坟,谢超他爸走得早,当初临走的时候就交代了,一定要把他葬在自家后山那片地里,当初家里没钱,法事也没做,就简简单单的下土了,谢超心里一直记挂着。”
说到心中痛处,谢婶一度哽咽,而后擦了擦眼泪继续道,
“结果那和尚硬是劝谢超要迁坟,说是要二十万,我私下里让谢超别迁,他爸要是在世的话也肯定不愿意浪费钱财去置办这些东西,结果那孩子愣是不听,还恼我,说我什么妇人目光,哎,我这个心疼的哟,一阵一阵的……”
二十万?
啧啧,这是一年干一票,狮子大开口啊。
梁起腹诽道。
梁妈这时候也愣住了,“二十万?迁个坟至于二十万吗?”
“可不是!”谢婶压低声音,“可我劝不动他啊,所以希望起哥能帮我劝劝,毕竟起哥也懂得这方面,那可是二十万啊,小高楼都能起五六栋了!”
嗯?
梁起眉眼一缩,没说话。
实际上,你要说谢婶她不信风水,那可真不是这样,放平常时候,她也是信的,只是这时候的二十万迁坟修坟费用,对于她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钱财让我患得患失,
钱财使我蒙蔽双眼
钱财逼我重拳出击,
……
总而言之,钱财,这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起哥,你帮帮婶?他们说明早就要动身了,怕我碍事,还不让我去,你跟着帮我劝劝谢超,成不?”
等得就是这句话了。
梁起起身,嘴角勾出一道幅度,“放心吧,谢婶,我会去和超哥说的,只不过,这事成不成,我拿不准的。”
“晓得晓得,婶在这里谢谢你了。”话音未落,谢婶就要往梁起手里塞红包,结果却被梁起给挡住了,谢婶不依,嘴里念叨着要得要得,使劲,找着地方就塞,衣兜,裤兜,咯吱窝,总之能塞的地方都尝试一遍,结果都被梁起给化解,场面近乎肉搏……
“别,别,别,谢婶,都是邻居,没必要见外的,今天已经收过一份了,没必要再多给了。”
“啊……”费了半天力气也没塞进去,谢婶喘着气,表情却着实愉悦,看着辛文玉,呼哧呼哧的赞叹着,
“文玉啊,你儿子真懂事,这大学可真没白上。”
辛文玉艰难的笑笑,“你是不知道他在家里的模样……”
“好,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起哥,一定得记得啊。”
“好,我一定会去。”
……
谢婶走了,送完人的梁起这时候就站在门口位置,静静地想着,
“话说,这算是别人家求我的,我拿点劳务费应该不算骗人吧?
嗯,
肯定不算,
我这可是把别人拉回正路,积德行善,完完全全的正能量啊。”
“唉,我这人就是这么善良,救人于水火之间,面对封建迷信重拳出击,放在后世可是能拿锦旗领奖金的。
寒碜吗?
不寒碜!”
心思豁达了,梁起心里也没了顾虑,转身,准备上楼睡觉,结果恰好对上梁妈一双幽怨的目光,
“臭小子,谢婶给你钱,你干嘛不收着?”
梁起一愣,“嗯???”
“那可是两百块啊,你怎么就舍得装大尾巴狼呢。”
“哎……还说你懂事,给人夸一句,人就飘上天了,我看你读书是读到粪坑里了。”
说完,人摇着头走进卧室里。
梁妈很失望,后果很严重……
“唉,我滴亲娘哟,你儿子我有那么傻嘛?这不是收了谢婶的红包,谢超的大份红包就不好收了嘛……”梁起心里头郁闷的吐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