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峤的寝房没了,隔壁院子还有空房,你可以同庭安住。”应庭光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两个人都不好了,唯有李瑜幸灾乐祸。
“你看着我做什么,今日李夫子给我留了好多策论,我打算夜战它们,你若是来我这边,只怕会打扰到我,哥哥,你忍心吗?”
李瑜做作成好学的弟弟,李峤仰天长叹:故意的,他这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绝对是故意的。
李峤转眼看应庭安,让他心生安慰的是,应庭安的脸比他更臭,这两张相似的面容,大的是个笑面虎,小的则是块石头,真不知道应家是怎么生出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兄弟。
李峤最终还是认了,跟着应家兄弟去了隔壁院子。应庭光打理完一切后就匆匆赶回应雪堂,应庭安还算有点待客之道,想着李峤进了房间后就没出来,还叫上他去吃晚饭。
李峤的房门紧锁,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应庭安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差点没把他给呛出去。
“你在干嘛?”
只见李峤蒙住口鼻,手上拿了个大鸡毛禅子,正站在桌子上擦房梁。冷不防应庭安推门而入差点害他踩空,也稳住身形解释。
“我打扫下房间,总不能让我睡在灰里吧?哎呦我的腰,累死我了。”
这院子赶得急,就收拾出了应庭安一间寝房,李峤一个仆人身份哪有资格去找别人,索性自己拿了个禅子抹布收拾起来。
应庭安看着床上半寸厚的灰尘,实在是心中有愧,毕竟是他当时没看住李瑜,结果害得别人没睡的地方。可他是李峤,那个整了他的小贼,他干嘛关心他,但是……
“喂,”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天色不早了,你今晚跟我睡吧。”
“噗乀(ˉεˉ乀)!”
李峤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急忙回问:“你再说一遍?”
“爱来不来!”
入夜,吴府静悄悄的,院门口的灯笼还亮着。
李峤抱着自己的铺盖躺在床上,看看头顶上的房梁板,又看看身旁早已睡熟了的应庭安,只觉得人生悲凉。他的“初睡”竟然是跟一个硬邦邦的男人!
啊,这算什么,老天爷就不能给他弄个软乎乎的妹子来吗?
李峤胡思乱想着,过了会儿也睡了过去,直到被人戳醒,他一睁眼,差点没摔下床去。
老天爷,这个妹子可不可以退货啊!神特喵的吴丛云竟然溜进两个大男人的房间,说好的古代少女的矜持呢,若被人发现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哦对了,她不算正常少女。
“出来。”
李峤跟在吴丛云身后,直到进了一处竹林中,李峤才发现吴丛云穿了一身夜行衣,满身的霜气露水,像是才从府外回来。
穿过一条小路,二人最终停在了一块大石头旁。
“搜他身。”
只见石头旁,一个黑袍人被五花大绑,正在费力蠕动身体,见二人到来,露出的眼睛凶狠得发红,像是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
“呜呜!”
这个身形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想起来了,是骊山山庄的那个狂热粉!这兄弟也太倒霉了吧,追星被吴丛云给逮到了。
“哥们,大小姐的命令奴才不敢不从,得罪了。”
李峤接过吴丛云的刀,避开绳索将那人的外衣通通切开,由上而下地将这人剥了个干干净净。
“大小姐,我要切他裤裆了,非礼勿视,你确定你不回避下?”
“不用,继续搜。”
“得令!”
李峤发现自己还有搜人东西的天赋,不出半刻钟,已经将这人的所有东西给堆成了一堆。好家伙,这还真是个百宝箱,除了一本空白的牛皮册子外,衣服里面全是刀片跟毒药,专业啊,哪里是个追星族,分明是个食人族。
这人大概四十来岁,生得朴实,身体上有无数条疤,眼睛异常的红,眼眶周围还有数条类似黑色雷电的图案,喉咙发出的嘶哑声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李峤刚才就发现不对劲,正常人的眼睛怎么可能红成这样,他掰起这人的脑袋仔细打量,刚才夜色花了眼,现在一看,此人根本就不是气得眼睛发红,而是他的眼白跟眼瞳都是赤红色的!
李峤踉跄退后,这是什么妖邪!
“大小姐,这……”
吴丛云蹲在地上,用手扒拉开搜出来的东西:“我就是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才让你搜的。”
“你在哪儿抓到他的?”
难不成她大半夜跑到骊山山庄去了?
“你猜?”
吴丛云熟练地把玩其中一把小刀,而后两指用劲一弹,刀片的韧劲极大,直直地了飞出去,切开那人的绳索。
“打赢他,我就告诉你。”
我曹!
砰!
刚才他两呆过的地方竟然被那人撞出了一个坑,要不是他溜的快,只怕要丢半条命。
李峤抬头一看,吴丛云这厮竟然就这样坐在树梢上优哉游哉地看戏,只差手中没抱个爆米花。
“呜……”
那人口中呻吟,像是在哭泣一般,眼睛却越发的红了,他的力气跟速度简直非常人,猛得朝他一拳,硬如磐石。李峤赤手空拳接他一拳差点没扛住,
急忙躲开他,那人穷追不舍,李峤所到之处皆被他撞了个窟窿。
我又没有急支糖浆,你追我作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峤站在原地,趁他从前方冲过来时一个侧身扫堂腿勾他脚踝,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一样,这人竟反抱住了他的右腿,下一秒便要将他腿扳断!
固若金汤!
李峤倒过身,十指死死抓地,就着他力的方向一翻,那人空中一旋,砰!随即被放倒在地。
“呜呜……”
李峤立马压在他身上,用尽全力钳住他,同时非常后悔,十分后悔,自己该给他留了个裤衩的。
“小峤接着!”
李峤顺手一接,是条粗麻绳,手脚迅速地将那人重新绑了起来。
“呼,这是个什么玩意,这么缠人?”若非无名功法好使,他现在就凉凉了。
吴丛云从树上跳下来,方才她可算看清了李峤那个古怪的招式,她在那招上吃过亏,如今仔细观察,竟是玄妙极了。
“不知。”
“你在哪儿抓到的?”
“应雪堂。”
骊山山庄不在城内,应雪堂在城内,应庭光平日为了方便做事,都是待在应雪堂。
看来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大半夜跑到山里去。
李峤瞪大眼睛:“你半夜去应雪堂干嘛,偷东西还是扑应当家?”
太罪恶了,这女人实在是……一想到应庭光被吴丛云扑倒的样子,李峤看吴丛云的眼神就越来越奇怪。
“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小峤,没人告诉你问太多会被灭口么?”吴丛云阴森森地回到。
李峤做了个缝嘴的动作,乖巧倾听她,吴丛云这才继续说到:“我有些事情要查,如今才露了个苗头,你以后跟在应庭安身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跟我汇报。”
监视应庭安,难道真是应雪堂在暗地里搞事?
“我知道了,那这人怎么处理?”
吴丛云刀子一划,那人咽喉处血浆泵出,随后双手深深地插进了泥土中,挣扎半息就咽气了。吴丛云随后断了他身上的麻绳,将善后工作交给李峤。
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李峤挖了个坑,把这倒霉鬼的尸体丢了进去,用铲子细细埋好,待看不出什么痕迹后悄悄溜回房。
天边已经露白,幸好应庭安还没醒,李峤蹑手蹑脚地躺上床,看了眼应庭安,随后闭眼小憩。
小厨房的生活还是日复一日,吴丛云的胃口也越来越叼,年末将至,李峤忙得团团转,同时还不能丢下无名功法,每夜刚上床就瘫了。
被李瑜炸了的房间还没修好,邹婶子让人在应庭安的院子给他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末了还抱头欲哭,大呼吴总管的病要再不好她就要累死了。
除夕的前一天,李峤忙得走路都在飞,突然被邹婶子掐住了命运的后颈肉,李瑜跟应庭安一道在李夫子那上学,一下学,二人也被邹婶子抓来当壮丁。
“你们三个,给我把单子上的东西买齐了再回来!”
砰!
后门一关,只有一张长长的单子飘在空中。李峤接过单子,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再看看身后两个明显不食人间烟火的哥们,两字——头疼。
三人绕过五六条路,终于来到南街市集。
只见街上随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继续向南,南街市集主街有五辆马车的宽度,然后则是数条暗巷。机灵的小贩早就占据了有利地形,在摊位上摆了年货,正扯着嗓子叫卖;几匹驴驮着货慢悠悠穿过闹市,后面跟着瘦削的驴主人;衣着讲究的妇人穿梭在人潮中,暗地里则比较店家们的年货,准备讨价还价杀出一条血路。
“竟然这么热闹……”
三人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看花了眼,李瑜孩子心性,早就忍不住奔向糖贩那儿,指着上面的一个悟空糖人兴奋道:“老先生,麻烦给我这个!”
“好嘞。”
老人家取下木板上的糖人递给李瑜,李瑜从兜中摸摸索索掏了半天才掏出两文钱,老人家摆摆头拒绝道:“不行,一个糖人我最少收你十文钱。”
李瑜的目光随即转移到李峤身上,李峤明显一幅要买自己想办法的样子,他手中的钱袋子是邹婶子给的货钱,没钱给他买糖人。
“你的糖人我包了,够吗?”一锭银子放在木板上,阔少应庭安问到。
老人家接过银子咬了一口,忙从摊子下方搬出一个箱子,道:“够了够了,这些你们拿去,都是俺自家的麦芽糖做的,滋味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