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打马向前绝尘而去,那三人之中留下一人处理无头怪的尸体,另外两人骑着毛驴追了过去。
密林深深,道路难寻,背着乡心之母逃走的李晚澄终究受路况而阻,他背靠着一颗大树,捂着胸口不断的大喘气,而乡心之母依旧昏迷不醒。
“幸好,黑鳞诅咒被毒丹制衡,暂时还不会失控,我只须时间恢复妖气,但乡心之母的状况不容乐观,还有那怪物不知怎么样了”
李晚澄观察前方,前方无路,如果掉头寻路,若遇到人,他此刻之妖形又不宜见人,但李睌澄答应过乡心,要保护他母亲,此刻若因为他让乡心之母得不到救治,万一她有个好歹,李晚澄该如何面对乡心呢。
“就算遇到人,我也不能就那么将乡心母亲丢给一个陌生人”
最后李晚澄还是带着乡心之母寻找大路,一边走一边心中懊恼,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如果这次他能逃过一劫,他一定要好好充实自己的实力,再不济也要懂得如何救治伤者。
李晚澄一边找寻道路,一边用灵思探寻生命气息。
“乡心?”李晚澄突然感受到乡心的气息,于是马上赶了过去。
话说乡心先一步离开去找寻援手,她一路跑到最接近的村子里,但说明情况后,却没有人相信她,反而说她是疯了,乡心极力辩解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若不阻止那个怪物,说不定他们也会有危险。
这种危言耸听的言论引起了村民反感,纷纷说他胡说八道,乡心没有办法,又心忧娘亲和李大哥,在四处碰壁后,就决定回去帮忙,就算死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
乡心往回跑的那条路,正好与李晚澄走捷径逃跑的路线很近,李晚澄寻找路径时,正好发现了正在拼命往回跑的乡心。
“乡心,快停下”
乡心正心急如焚的赶路,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
“乡心,这边,往这看”
李晚澄此时被树木草丛和蔓藤缠住,只露了半个身子,有些出不来,卡在了那里,所以只能喊了。
“李大哥”乡心见李晚澄,瞬间脸上就笑开了,不知疲倦的跑过去,想也没想,徒手开始拉扯蔓藤。
“李大哥,我马上救你出来”
“乡心,你找人来了吗,你母亲受了伤,需要马上救治”
“娘亲,她在哪里,她怎样了?”
“受了些外伤,但没伤到要害,至于内伤,我也不知道怎么治疗”
李晚澄一边说也一起帮自己清理藤蔓,此刻却听乡心一声惊呼“啊,有怪物!”
“李大哥,你小心,那里有怪物”乡心指着李晚澄身后露出的粗壮蛇尾,很担心又很着急的提醒着他。
李晚澄颇有些尴尬的说:“……乡心……你也知道我不是人类……这是我……”
随即李晚澄甩动蛇尾,露出全部身形:“那无头怪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因为力量耗尽,所以才不能维持人形,我只能带你母亲逃走,这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不用害怕”。
“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第一次见,有些……有些……李大哥对不起”
乡心怕自己说李晚澄是妖怪的这句话,让李晚澄误会自己没有把他当人看待,进而伤害了他的心,所以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李晚澄却真的没有在意。
“乡心,我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到有人的地方,你快带你母亲去求医”
说完李晚澄将乡心母亲小心的抱过来,又给了乡心银两,让他快去,此刻乡心也知李晚澄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推辞他的银两,因为他明白李大哥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没有关系,他是真的对自己很好,而且他也忧心母亲的伤势,没有时间去纠结别的,便没有再耽误时间,背起母亲,就朝着村子走去。
李晚澄说:“等我恢复就会去找你,你要保重”
乡心:“嗯”
“还有,我的事可以请你暂时替我保密吗,如果有人问起……”
乡心接着说:“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和娘亲意外遇到怪物,娘亲被怪物伤了,李大哥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我遇到很多次了,我知道怎么说,毕竟娘亲她也不想引人注意”。
听到这话,李晚澄就放心了。
乡心走后,李晚澄钻进树林里,随后消失踪影。
而白衣人也到了被无头怪所灭的村庄。
“怎么会这样!”
骑毛驴赶来的两人,面对村庄全灭的血腥场面,一时悲愤欲绝。
“师弟啊”
白衣人道:“王续兄弟,王寻兄弟,二位节哀,还有山上那两位小兄弟,恐怕也凶多吉少,我先上山查看,劳烦你们将此地遇害者收埋”
“还是我去吧,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唉,当初我就不应该带他们出来……”
白衣人道:“连山连出怪物,我怕山上还有危险,你们还是留下比较好”
“有劳风大哥了”
白衣人上山查看,果然发现了甬道中被杀的二人,待他收埋二人下山后,另一个叫向东的人也与他们汇合了,此时他正在一边掩埋尸体,一边哭他的师兄们。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之后掩埋了尸体的四人,决定回新化县将此事报告给官府,但白衣人对官府打心里不信任,所以吩咐他们三人不要将他杀死无头怪的事说出。
向东还傻傻的问:“为什么不说”
白衣人半开玩笑的说:“因为我不想出名啊”
之后四人一马三头毛驴,便往新化县城而去了。
当天他们在野外住宿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县城。
王续他们去官府报案,白衣人牵着马一路走向了新化县贫民街。
“老爹,我回来了”
白衣人站在大杂院门外大喊一声,就见门口慢悠悠的走出一人,手里拿着烟袋锅,眼皮耷拉着,几乎看不出眼睛是睁开还是闭着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东家。
“你还知道回来”
老东家见到白衣人“哼”的一声,似乎对他十分不满。
白衣人见到老东家则是一改侠士潇洒模样,嬉皮笑脸连蹦带跳的像个讨糖的孩子般,闪到老东家面前。
“老爹,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我在外面啥坏事都没干,乖的很,绝对没有惹麻烦,而且你看,我还赚了不少钱,正好用来孝敬您老人家”
“你不惹麻烦,那可能吗,说,又有那家的姑娘看上了你,然后要死要活的非你不嫁,又有几个公子哥儿看你不顺眼,派了人揍你,你这欠嘴又得罪了多少人”
“老天爷啊,我风逐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惹人家姑娘啊,还有那些公子哥儿为什么都看我不顺眼,真是想不通,还有啊老爹,我什么时候嘴欠了,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只说真话而已,难道说真话也有错了”
这时候小文等人在对面见风逐云回来了,有几个也跑过来凑热闹,正好听到他的辩解,于是嘴欠的接过话头说:“风大哥绝对是命犯桃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另一个少年也说:“风大哥总是骑着白马,四处乱晃,要多骚包有多骚包,谁看了都会不顺眼,何况那些没有白马骑的公子哥儿”
另一个也起哄说:“风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爱说风凉话,还喜欢戳人痛处,揭人短,我想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想捂着他的嘴,好好揍他一顿”
风逐云听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这群半大小子,有些阴险的说:“我很久没回来了,教你们的功夫,你们有没有偷懒呀,我可是暂时不走了,这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让我好好考教一番你们的功课”
“风大哥刚回来,风尘仆仆一定渴了,我去倒茶”
“风大哥刚回来一定饿了,我去拿吃的”
“风大哥我给你捶背……”
老东家见小文等人刚才还挖苦风逐云,现在则一脸谄媚,笑着将他们赶了回去:“去去去,都回去干活去,少在这里偷懒”
那些半大小子跑回去之后,老东家与风逐云已经在院中角落的石凳上坐下了。
“老爹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那好歹也是我的房间,你怎么能说租出去就租出去呢”
原来老东家把风逐云原来居住的房间,租了出去,而且住客不是别人,正是李晚澄。
“哼,你还好意思说,就你在家时,也是少则七天,多则一个月都见不到人影,我这就算是个客栈,也没你这么干的,你算算你离开这里多久了,没有三年也有两年半,我空着这屋子干什么,还不如租出去,还能贴补一下家用”
风逐云听了欲哭无泪:“老爹呀,那我住哪里啊,你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老东家吐一口烟十分淡定的说道:“没有,你爱哪去哪去”。
风逐云无语望苍天:“这真的是我家吗!”
“我的房间住着谁呀,我去跟他商量商量,让他搬走”
“他呀,是个看着挺孤僻的一个人,他前几天出门了,没在”
“没在?”风逐云奇怪的道:“没在,怎么也不锁门”
老东家说:“这我倒是好奇的多了一句嘴,问过他”
“他说什么?”
老东家一本正经的说,风逐云也期待那人是否说了什么奇言妙语,结果老东家一句话,风逐云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东家说:“他说……他忘了”
风逐云:“……”。
老东家见风逐云呆愣的模样呵呵一笑,说道:“我可没骗你,他就是这么说的”
“哈,这么有趣的人,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
“你小心碰一鼻子灰”
“这话怎样讲,他会吃人吗?”
“不会,但据我观察,他似乎不喜欢有人亲近他,他也总是刻意与人疏远,除了一个叫乡心的孩子之外,他与别人说话,都不会超过三句”
李晚澄初来乍到,总是担心自己言语中露出什么现代词语,或这个世界不曾有的人名,事迹,甚至诗词,成语,所以说话特别谨慎,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二个字。
而与人相交,难免会被问东问西的,他也懒的去编故事,而且这样“骗”来的朋友,也没有意义,所以索性冷漠一些,不让人靠近。
而乡心则不同,首先乡心还小,还处于很天真的阶段,没有什么心机,而且这个年纪就要在外流浪,还要挣钱,照顾母亲,很让人心疼,他知道李晚澄是妖,却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这也让李晚澄心中没有过多戒备,与他相处也很放松。
之后老东家又与风逐云唠了些家常,问了他这几年在外头都干了什么。
风逐云说:“也没做什么,就是行侠仗义,帮助弱小,顺便从中赚点小钱”
“你说的轻松”
“睿智如您老,一定看出我没撒谎”
老东家说:“你是没撒谎,就是也没说实话”。
“呵呵呵”风逐云确实没说实话,他这两年多在外头,的确也做了不少大事,比如说组建一只超过百人的游侠队伍,进行对土匪山寨的攻伐,比如隐藏身份败尽东陵各门派高手,再比如当侠盗,盗取那些贪官污吏的财产粮食,救济穷人等等。
甚至东陵某一地区的反叛军剿灭,也有他的身影。
这些他都不能告诉老东家,但老东家又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不想欺骗老东家,只好呵呵傻笑,来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