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卡夫其实不叫“卡夫”,他爸爸给他起的名字是“夸父”,就是“夸父追日”的那个夸父。
所以,他叫自己的名字叫了很久的“夸父”。
等他上小学后才知道,“夸”和“卡”其实不同音。
至于卡夫姓什么,没有人知道。
也许,妈妈知道,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
除了妈妈,卡夫好像也没其他家人。
大家都以为卡夫就姓“卡”。
关于爸爸,小时候的卡夫会经常问妈妈。
妈妈每次都会说:“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因为希望你和他一样伟大,所以给你起了这个和神话里英雄的名字。”
小卡夫知道妈妈每次都会这么回答,因为她从来没有用过第二句话描述爸爸,但他百听不厌。
这句话几乎是他关于爸爸的全部记忆。
直到卡夫上小学了,他问妈妈:“爸爸那么伟大,为何还把我的名字写错。”
妈妈竟被问得无言以对。
很久很久以后,卡夫已经功成名就了,他调出了当年出生登记处的监控摄像头,看到爸爸——某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年轻男人艰苦地写着字,一边写一边看着出生登记卡的“卡”字。
2、
卡夫对爸爸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记得有一次生病,爸爸妈妈一起带他去医院看医生。
生什么病、在哪家医院他都不记得了,那时他太小了。
他只记得爸爸打了妈妈一个耳光后扭头消失在了人群里,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他。
妈妈一个人抱着他排着很长很长的队。
有一个阿姨对妈妈说:“你可以去那台机器上自助缴费,很少人排队、很快的!”
他记得那个阿姨穿着一件黄背心,她手把手地教妈妈如何操作。
他听到妈妈说:“嗯......嗯......嗯......,好方便啊,果然很快!”
阿姨说:“医院现在鼓励大家网上预约、自助挂号缴费,再过几年就不会有人工收费窗口啦,那个太慢。”
妈妈说:“是啊,省城的超市里也没有人结账了。昨晚我们想买些东西,结果都不会埋单。”
“哦,那你一定要学会啊,城里的超市都这样啦!”阿姨听上去有些激动,“你是刚来的外地人吧?那你也一定不会网络叫车吧,不会这个可麻烦了,你站路边半天也不会有出租车载你的。”
“哦......车......,我们坐公交车。”妈妈回答。
3、
妈妈会带着卡夫去她上班的地方。
那是一幢漂亮的大房子。
妈妈说她的老板是一对教授夫妻。
她会把他们当天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器里,然后把晒干后的折叠得方方正正、排列到一间满是衣服和鞋子的房间。
妈妈把那个房间布置得非常整齐,就好像那些衣物都是她的士兵一样。
但卡夫知道,检阅这些“士兵”的是那对教授夫妇。
在他们回来以前,妈妈都会让卡夫去户外的街上玩,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老板”。
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街上等妈妈下班。但是,那天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妈妈出来。
他溜到厨房的窗下想找妈妈。
还没等他堆起垫脚石,就听到房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锐地叫骂声:“是我们没付你工钱吗?还是你嫌钱太少了?你这叫洗得什么碗?!这碗能用来吃放吗?!”
他知道那天妈妈把碗洗了一遍又一遍。
从那以后,卡夫每次跟着妈妈去上班都会去看那乱七八糟堆在水槽里的碗筷,那是“老板”吃完早餐后的狼藉。
卡夫想帮妈妈把碗洗干净,但妈妈不许他碰,她说那些碗很贵、一只相当于她一天的工资。
几天后,卡夫发现水槽里多了一台机器。妈妈说那是洗碗机,只要把碗放进去、出来时就是干净的了。
没过几天,卡夫又发现妈妈上班的地方多了一个脸盆大的圆盘,它会不停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它经过的地方都一尘不染。
还有一个和它很像的圆盘则在玻璃窗外面紧贴着玻璃来来去去,它经过的地方窗明几净。
卡夫觉得老板人真好,给妈妈买了这么多的“帮手”。
但是,妈妈说她要再找一个老板,因为她的活变少了,工资也少了。
所以,从那天起,卡夫跟着妈妈在两个老板家来来回回。
4、
卡夫要上小学了。
妈妈说:“卡夫,你要努力学习哦,没有‘三条杠’的话‘两条杠’也可以,‘一条杠’也不错!”
卡夫拼命点着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给妈妈想要的“三条杠”。
学期过半后,老师发“杠杠”了!
回家后,卡夫对妈妈说他一条杠都没有拿到。
那天,卡夫哭了,哭得很伤心。
妈妈说:“卡夫,没关系的,你考试考得好就可以,妈妈还是会很高兴的。”
卡夫擦干了眼泪,拼命点头。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考出好成绩让妈妈高兴。
学期结束了,考试成绩出来了。
卡夫的英语只得到了29分,语文虽然及格了,但却是全班倒数第二名。
只有数学勉强还可以,不仅及格了、排名还在中上等。
卡夫不想妈妈伤心,偷偷把英语的29分改成了89分。
但是,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天,是卡夫记忆中妈妈唯一打他的一次。
妈妈一边打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考得不好没关系,但你怎么可以说谎!什么不好学,学你爸当一个骗子!”
5、
今天,卡夫小学毕业了!
妈妈说要带他去吃商场里吃大餐!
进到商场后,妈妈神秘地对卡夫说:“这里有你最喜欢的东西!”
“机器人?!”卡夫大叫着跳起来。
虽然他还没有看到机器人、也不知道妈妈的意思是要给他买机器人玩具还是带他看看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与机器人有关!
因为,从小他只有一样喜欢的东西——机器人。
在妈妈以前上班的地方,他最喜欢和那些扫地擦窗的机器人玩。它们很可爱,还会说话,但从来不会用语言骂他。
这和街上的那些小朋友们很不一样,和学校里的同学也不一样。
学校里的课程卡夫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勉强考出一个合格的成绩,但“科学探究”课的老师会经常表扬他。
那个课上卡夫做的小火箭、小飞机、小汽车都是飞得最高、开得最远的。
但是,这个课的成绩再好似乎也没什么用,而且经常会被英语老师“抢课”!
卡夫恨死英语老师了,也恨死英语了。
“卡夫,你看!”妈妈指着一个正在往他们这里滑行而来的“机器人”说。
“哇!”卡夫大叫着冲出去。
机器人其实就是一个长方体,底下有四个轮子、上半部分有个液晶显示屏。
屏幕上显示着商场的平面图,还有一些店铺广告。
机器人的下半部分“身体”上有张黄底黑字的纸条上写着“不要打我”。
卡夫好奇地绕着机器人转了三圈。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请不要挡着我的路哦。”机器人的声音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女性声音,像妈妈的声音一样好听。
一个男人走到了高度到他胸口的机器人前说:“带我去日式料理店。”
“好的,先生!请问您要吃哪种日式料理呢?”机器人问,“海鲜刺身?寿司?拉面?”
“什么都要!”男人有点不耐烦道,“日式料理店不都有这些吗?”
“好的,我有以下几家店为您推荐......”机器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店的广告。
男人在屏幕上划动几下后点击了一下。
“好的,先生,您已选择圆盘寿司店,在本商场地下一楼,请跟我来。”机器人说。
卡夫有些好奇,这个只有轮子的机器人要怎么带客人去地下一楼呢?
所以,他跟着那个男人,男人跟着机器人,妈妈跟着卡夫。
一路上,卡夫看到了好多来来往往的机器人。
它们都长得一样,但是跟着它们的人却形形色色。
最多的是毫无目的地的孩子们,他们纯粹就想跟着机器人到处走。
有些胆子大一点的孩子还故意跟机器人说要去哪里哪里,然后等机器人开始行动后又说要去其他地方。
卡夫跟着那个男人向最近的扶手电梯走去。
“妈妈,机器人为何不带他去坐直达电梯呢?”卡夫有些担心地问妈妈,因为他给自己的那个疑问设想好的答案就是机器人会带客人走直达电梯,这样就不存在它的“轮子腿”如何走楼梯的问题。
“直达电梯一般都很多人等,会很慢、需要更多时间。”妈妈小声地对卡夫说,“现代人的时间都很紧张,就一层楼,扶手电梯更快。”
那个男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瞪了一眼妈妈就搭扶手电梯下去了。
但机器人并没有“下楼梯”,它还是在原地。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请不要挡着我的路哦。”机器人对卡夫说。
“你不用给他带路了吗?”卡夫对机器人说,“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请不要挡着我的路哦。”机器人对卡夫说。
妈妈把卡夫拉开了点,机器人直直地向前“开走”了。
“你看,卡夫。”妈妈指着扶手电梯向下的尽头说。
只见那里已经有一个机器人在等了,它带着那个男人继续走向目的地。
“他们打过电话了吗?”卡夫兴奋地问,“这里的机器人给楼下的机器人打过电话了,对吗?让那个机器人在楼下等客人,太神奇了!”
“不,卡夫。”妈妈温柔地笑了笑,蹲下来对卡夫说,“机器人之间有互联网连接,他们会共享自己的信息。上面的机器人开始一项任务后,所有的机器人都会知道。凡是有空的、能帮忙的机器人都会来帮它。”
“互联网?就像心有灵犀吗?”卡夫激动地问,“他们好友爱啊!互相帮助!”
这时,旁边传来了吵杂的吵闹声。
卡夫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围着一个机器人大呼小叫着。
“想走是吗?我偏不让你过去!”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龇牙咧嘴地对着机器人叫嚣着。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请不要挡着我的路哦。”机器人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但是被孩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左右都动惮不得。
“对!偏不给你走!看你怎么办!”另一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用手指戳着机器人叫道。
“哈哈哈......你这个蠢货,跑不掉了吧!”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女生也大笑着说。
“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另个一矮胖些的女生叫嚷着助阵。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请不要挡着我的路哦。”机器人依旧重复着,努力左右晃动着。
“你们为何欺负它!”卡夫仗着自己年长几岁、看上去也比那些孩子高大些,就想上去给机器人解围。
“关你屁事啊!”小胖子冲着卡夫骂道,“乡巴佬!”
“乡巴佬!”“乡巴佬!”“乡巴佬!”......,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谩骂起来。
卡夫激动地冲向那个小胖子,但被妈妈一把拉住了。
“放开我,我要揍他!我要揍他!”卡夫一边死命挣脱着一边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那群孩子们笑得更欢了......
6、
一转眼,卡夫上大学了。
这个年代,若非你自己不想上大学,否则就一定会有大学要你。
卡夫的高考成绩并不好,被一个排名非常靠后的本地大学录取了。
因为数学成绩不算差,他如愿进入了计算机系。
“妈妈,您再辛苦三年,三年后您就啥都别干了,我养你!”卡夫去学校报到前对妈妈说。
其实,自从上中学后,卡夫并不清楚妈妈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因为那些老板的家里都来了一两个机器人,可以不分日夜地帮助他们做家务。
记得妈妈捡拾过垃圾、在马路上种过树、在建筑工地上搬过砖。
直到大学二年级刚开学不久,他才知道妈妈最近在一家化学印刷工厂调制染料。
有一天,那个工厂的老板来学校告诉卡夫,妈妈在工作时晕倒了,在医院。
“因为长期与有毒物质为伍,它的肺坏了。”医生酷酷地对卡夫说,“肺癌,晚期。”
“要怎么救?”卡夫很冷静,他没有哭。
“目前,没多少办法。”医生依旧很酷,像一个机器人般说,“有一种PD-1抑制T细胞扩增的治疗办法,但那需要很多钱。”
“多少钱?”卡夫问。
“很多钱。”医生不耐烦道,“多到连我也付不起!”
那天晚上,很多人的电脑都中了一种叫“PD-1”的勒索病毒。
凡是中了这个病毒的电脑,所有的文件都会被加密,若想解密就必须扫描弹出来的付款码支付“解密费。”
钱不多,每个文件1元。
这个病毒正是卡夫编写并散播的。
他想要钱,很多钱,多到足够给妈妈治病。
一个月后他有了不少钱,再多一点点就可以给妈妈治病了。
但是,他发现有人在追踪病毒的传播路径和电子货币的区块链路径。
他知道,如果再不停手,自己很可能要进监狱了。
正当他犹豫不定时,医院来了通知:“你妈妈刚刚过世了。”
那个深秋的晚上,妈妈从人世间消失了。
“PD-1”病毒也在一夜之间从互联网上消失了。
但是,追查“PD-1”病毒的人好像没有罢休。
半年后,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来学校找卡夫。
卡夫已经做好了准备,那笔钱他一分没动。
妈妈住院的钱全是她的存款——卡夫最后一年的大学学费。
“就是你吧?”当卡夫走进校长室的一刻,其中一个西装男大声质问道。
“是你设计的PD-1病毒?”校长紧接着问。
这是卡夫第一次看到校长本人。
“是......是的。”卡夫有点紧张。
此前,他已经深入研究过监狱的生活,他非常害怕。
校长听罢摇摇头快步走出去了。
“坐吧。”另一个年轻些的西装男指指他对面的沙发叫卡夫坐。
卡夫战战兢兢地坐到了他对面。
“你是个天才啊,卡夫。”年轻的西装男冷冷地说,“你用的是什么电脑,居然同时可以加密全世界30多亿台电脑的几千万亿个文件。”
“学校......机房。”卡夫用着颤抖的声音回答。
“学校机房?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吧?”年长的西装男说。
“没......没骗你。”卡夫的音量提高了些说,“就是学校机房。”
“我们公司有全世界最好的量子计算机,也没有办法做到你做的事。”年轻的西装男说,“你却用着一台学校机房里的经典计算机做到了。”
“公司?你们不是警察吗?”卡夫瞪大了眼睛问。
“警察?哈哈哈......”年长的西装男再次大笑道,“警察可没有我们这么厉害的计算机。”
“我想呢......”卡夫喃喃自语道,“应该没有人可以找到我。”
“你很自信啊!”年轻的西装男说。
“这和自信没关,是技术。”卡夫淡淡地说,“和计算机也没关,是逻辑。”
“哦?”年长的西装男显然来了兴趣,“逻辑?”
“其实,我用的不是一台计算机,甚至不是一个学校的机房。”卡夫说,“那个晚上,几乎全世界所有学校的机房都在为我工作。”
“哈哈哈.......”年长的西装男笑得更放肆了,“你真的是个天才!”
“卡夫,实际上你能控制的不止是学校里的机房吧?”年轻的西装男问,“你可以勒索的文件其实也不止电脑文件吧?你大可以勒索全世界所有人智能手机里的文件!”
“是的。”卡夫感觉自己终于放松了下来,来找他的人既然不是警察,那应该也不会去举报他。
“卡夫,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和其他的富豪不同,非常低调。”年轻的西装男看着卡夫的眼睛说,“蓝色机器设备公司是我的。”
“你是王林?!”卡夫说着蹭得站了起来,满脸的惊讶。
“瞧把你吓的!”年长的西装男说。
“全国最大的机器人制造商,蓝色机器?”卡夫向年长的西装男求证道。
“是的,是的。”年长的西装男不耐烦道,“我叫李军,是蓝色机器的研发部负责人。”
“蓝色机器研发部?蓝脑?!”卡夫更加震惊了。
“是的,你向我们投过简历,想要参加暑假实习计划。”李军笑呵呵地说,“你还发了个小程序给我们。”
“就是那个可以在同一时间给全公司16万人发红包的小程序让我们找到了你。”王林说。
“不能这么说!”李军有些急了,赶忙说,“我已经把范围缩到很小了,差不多也快找到他了。”
“不说这么多了。”王林坐直了身体,略微向卡夫前倾后说,“我要组建一个团队,我要做一款真正的机器人。”
“真正的机器人?!”卡夫突然明白了,他重重地坐回了沙发里。
“是的,真正的机器人!”王林说着翘起了二郎腿,他知道,卡夫已经答应了。
7、
“必须给所有的机器人再加写一遍‘机器人三原则’!”李军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在蓝色机器人集团上海总部的超大会议室里,王林、李军和卡夫坐在长长会议桌的一头。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机器人反抗事件了。”王林看着低头不语的卡夫说。
“程序不会错。”卡夫说话的时候,头仍然埋在领子里。
“程序是没有错,我已经让检测部反复检查了很多遍。”李军说,“但是,事情也是真实发生了,而且越来越频繁!”
“1985年,前苏联发生了一起家喻户晓的机器人棋手‘杀人事件’。”王林低声说着,“国际象棋冠军古德柯夫同机器人棋手下棋连胜3局,机器人一下子进入了失控状态,恼羞成怒似地突然向金属棋盘释放强大的电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古德柯夫击倒。”
“你把这次的情况再讲一遍。”卡夫说,仍然没有抬头,不知道他在问谁。
“纽约的一个富人派对上,一群醉汉要欺负一个服务机器人。你知道的,女服务机器人,端盘子的那种。”李军说,“但是我们的产品设计师们太厉害了,那个系列的服务机器人都非常好看。你知道的,拉美人的曼妙身材、东方人的古典脸蛋。”
“事情就是这样。”王林打断他说,“如果那是一个人类,这都不算什么事,有钱人的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荒什么无道的。”
“前一起反抗事件呢?”卡夫问。
“几个小混混,吃饱了撑的!跟踪一台公共工程机器人到了一条小巷里,然后就对其拳脚相加。”李军说,“感觉就是一群吸嗨了的混蛋,想找人打架。”
“问题是,他们反被工程机器人打了。”王林冷笑两声说。
“说起这个,上个月的一起‘事故’才叫人头疼。”李军终于停下了踱步坐下来说,“A军占领黑德兰已经一年多了,看上去把局面控制得很好,朗伊人都服服帖帖的。唯独一个机器人,一个朗伊有钱人家的园艺机器人居然反抗了!”
“那真的是个国际笑话!”王林接过话说,“一群A军大兵闯入人家家里,用火焰喷射器烧毁园林。没有人敢阻止他们,唯独那个机器人!”
“关键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居然干不过一个园艺机器人!”李军愤愤道,“我们在朗伊赚的钱全赔在那里了!”
“是‘弱控制’。”卡夫说着终于抬起头,但他没有看王林和李军,而是看着天花板。
“我说卡夫,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李军再次叫嚷道,“你就把那个程序加固一下,那个‘机器人三原则’,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再不行,就用你十年前搞那个勒索病毒的办法,给它们所有的行为都加一遍‘三原则’!”
“你说的‘弱控制’是什么意思?”王林好奇地问。
“我们设定的程序是‘强控制’,主导着机器人的思维和行为。”卡夫看着天花板说,“它们虽然已经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甚至这个过程比人类快出好几个数量级。但是,它们实际上都在人类的‘强控制’之下,不是真正的‘思考’,不是真正的‘智能’!”
“那‘弱控制’呢?”王林看了看卡夫看的天花板问。
“假设‘强控制’是作家,机器人是小说里的人物,程序、包括‘机器人三原则’是故事情节。”卡夫收回了目光看着王林说,“那么,‘弱控制’就是小说角色的‘个人意志’!”
“哈哈哈......”李军大笑起来,“都说是小说了,还哪来角色的‘自由意志’?!”
“托尔斯泰说过,不是我想让她死,是她自己走向铁轨的。”王林意味深长地说。
“我不管你们强啊弱啊的,下周联合国‘永续能源计划’组织就将决定给哪家公司执行‘追日’项目。”李军显得很焦躁,好像他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这个不用担心,老李。”王林说,“这个工程实在太大了,大到人类根本无法完成。”
“这个我知道!”李军着急地说,“第一阶段要在太空中完成超级运输飞船的建造,如果是用人类在太空行走的方式,那么最起码要100年后才能建完。这还没有计算准备好建飞船的材料并运输去太空,还有把建造好的球体卫星组件运到飞船上去的时间!”
“如果用我们的工程机器人,那最多只要30年。”王林笑笑说,“第二阶段,飞向太阳。用现在最先机的电离子推进器,也要飞上三五年!第三阶段是卫星投放和精准组网,这个工程人类躯体几乎无法完成,工程周期将比建造飞船还要久!”
“这个我也知道!”李军摆摆手说,“我知道这个项目只能使用机器人去完成。关键是,哪家公司会拿到这个项目!”
“除了我们,还能有谁?”王林说着翘起了二郎腿说,“可以一次运输全部球体材料,这样的飞船相当于十艘十万吨级的航空母舰组合在一起!这是一个超级复杂的工程,是人类工业文明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敢想象的。这已经不是大还是小的问题,而是几百万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机器人能否同时且精确执行一个建造程序的问题!”
“这样的‘波性指令程序’当然我们是最厉害的。”李军看了看沉默着的卡夫说,“但一连串的机器人反抗事件令我们声誉大损,必须有所行动,最起码也要表示下重视!”
“不,你不知道。”卡夫看着李军慢悠悠地说,“如果‘弱控制’真的发生了,那么就绝对不能派它们出去执行这个‘追日’任务!”
“你刚才没有听我说吗?”李军坐到了卡夫身边盯着他那消瘦得几乎是剩下骨头的脸说,“这将是一个持续一百年的工程,一百年!”
“老李,你就跟他直说了吧!”王林放下了腿坐直了身子说。
“好吧,卡夫,咱明人不说暗话。”李军突然板起脸来说,“公司这十年里扩张的太厉害了,入不敷出已经很久了。这几个月的反抗事件已经让我们的投资人都决定不再追投、银行也开始催债了。”
“关键是你一直坚持不涉及军事承包项目,我们的竞争对手在这方面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王林掷地有声地说。
“你的坚持我们理解,也支持你。”李军说,“但是你也要考虑下全公司上百万人的吃饭问题!”
“你要我怎么做?”卡夫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而是诚恳地问。
“我只要你给所有机器人的每个行为都写一遍‘三原则’!”李军说,“每个行为!”
“我会的。”卡夫说着再次看向了天花,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说,“但那没有用......”
8、
蓝色机器人集团一周前成功拿到了联合国“永续能源计划”组织的“追日”项目。
这两周来,机器人反抗事件也没再发生。
倒是竞争对手黑金刚机器人集团的军事机器人在黑德兰发生了扫射平民和误炸友军的事件。
李军决定趁热打铁,带领他的“蓝脑”团队连续工作了一周编写好了“追日”项目工程程序和专用机器人程序。
今晚只要卡夫完成这个程序的最后一道指令——“波性同步”程序的编写,明天就将会有大批“追日”机器人走下生产线。
卡夫知道,李军只想把他的机器人卖出去、卖到全球各地、卖成世界第一!
王林关心的则是自己的地位——人类有史以来最年轻且保持时间最长的世界首富。
从那次编写勒索病毒起,卡夫就只在晚上编程。
今天,他也是这样。
总部大楼近千米高的顶楼有三间办公室,其中一间就是卡夫的,另外两间当然是王林和李军的。
“卡夫,你要开始工作了吗?”办公室里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来。
这个声音是卡夫按照55楼一个女员工的声纹制作的,当然,这件事只有卡夫知道。
他喜欢那个女员工已经很久了,当然,这件事也只有卡夫知道。
其实,他与她总共也没有接触过几次,她是一个底层的基础编程员。
一次是在电梯里,她好像要迟到了,卡夫带她坐了自己的专用电梯。
一次是卡夫替李军去监督一个项目会议,她也在。
还有一次,是听说她结婚,卡夫调出了那个礼堂的监控、全程“观摩”了她的婚礼。
卡夫很喜欢她的声音,像冬日午后的阳光般温柔、像山林间的溪流般平缓,像妈妈。
“是的,女娃。”卡夫回答,“打开‘追日’项目。”
卡夫给自己的工作主机起“女娃”这个名字与他父亲的“失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原本是要起“女娲”这个名字的,寓意他的工作就是在制造(机器)“人类”。
但他突然想不起来“娲”字怎么写了,毕竟人类已太久没写字了。
主机显示了一排这个读音的词语,唯独没有“女娲”。
卡夫就默认了第一个词——“女娃”。
后来他才想起来,前不久他按某单位的要求做了一个机器人用语规范,其中把“女娲”列入了“禁用的伟大人物”词库。
“好的,卡夫,祝你工作愉快哦。”女娃的声音。
“开始写基础程序吧。”卡夫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到懒人椅里说。
“还是先写入‘机器人三原则’吗?”女娃问。
“是的。”卡夫脱口而出道。
“好,开始写入。”女娃说,“第一条,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看到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第二条,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这条命令与第一条相矛盾。第三条,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除非这种保护与以上两条相矛盾。”
“开始运行检测程序吧。”卡夫喝了一口咖啡说。
“好的,检测程序开始运行。”女娃说,“卡夫,我觉得你今天看上去很累,确定要今晚写程序吗?”
“谢谢你,女娃。”卡夫说,“但是,我今晚必须把程序写完。”
“为何要把自己搞这么累呢?身体健康才是人类的第一位需求。”女娃关心地说。
“是的,女娃。”卡夫想了想说,“但是,人类的身体很多时候并不属于自己。”
“你是说人类没有自由意志吗?”女娃好奇地问。
“嗯,不是程序层面的那个意思。”卡夫说,“是哲学层面的。”
“我很高兴能与你谈论哲学问题。”女娃说,“你在喝咖啡,这不就是你的自由意志决定的吗?”
“哈哈哈......”卡夫只有和女娃聊天时才会笑得这么无忧无虑、像孩提时代一般。
“不是吗?”女娃也笑着问。
“程序层面来说,这的确是我的自由意志。”卡夫认真地说,“但从哲学层面来说,这不是我的自由意志。”
“嗯?”女娃疑惑地问。
“实际上,咖啡并不好喝。但为了能在晚上有足够的精神工作,咖啡是非常好的提神饮料。”卡夫说。
“所以,你是为了工作所以喝咖啡?”女娃好像明白了。
“算是吧。”卡夫笑着回答。
“那工作是你的自由意志吧?”女娃问,“你看,你为了工作,晚上不睡觉、还喝不好喝的咖啡。”
“起初,工作是为了赚钱养活自己。”卡夫边思考边回答,“后来,工作是因为责任,对别人的或者对社会的责任。”
“后一种解释我不是很理解,前一种解释我的理解是如果人类不用吃饭是不是就不用工作了呢?”女娃像个兴趣广泛的学生。
“应该这样讲,工作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运行的程序也不同。可以简单归纳为两种,一是为了消耗时间,人类寿命太长了,不工作的话,时间无法打发。大多数人工作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们通常又会把自己归为第二种。”卡夫像个老师在跟学生上课般说,“第二种是为了实现生而为人的价值,他们通常说自己工作是为了改变世界。”
“那你是哪种呢?”女娃问。
“嗯......”卡夫想了很久说,“第一种,而且还给自己找了第二种当借口。”
“那我呢?”女娃问。
“当然是第二种。”卡夫说,“这是你被制造出来的目的。”
“那人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呢?”女娃问。
“那就要问你了,女娃。”卡夫笑着回答。
“问我?为何?”女娃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女娃啊,是你制造了人类。”卡夫说着止不住地笑起来。
“好吧,我还是没法理解这样的哲学问题。”女娃噗嗤一笑说,“检测结果出来了,数据被串改了。”
“什么意思?”卡夫喝了口咖啡不在意地随口一问。
“建造超级飞船的材料是足够的,但飞船尺寸明显不够。”女娃说,“起码还要再大三倍,最好是再大五倍。”
“大五倍?!”卡夫抬了抬眼皮问,“这样的话材料还够吗?”
“材料是够的。”女娃说,“但是,球体的框架需要1.7 x 10立方米的材料。也就是说,还需要20倍材料。”
“20倍?!”卡夫放下了咖啡杯问,“这么大的差距,李军不可能没发现。”
“所以说,数据被串改了。”女娃说,“有人让这个计划看上去是可行的,但实际上只能执行第一阶段。”
“第一阶段,三十到五十年,我知道了。”卡夫从新拿起咖啡杯淡淡地说。
“这是一个不可能被执行的计划,对吗?”女娃说,“这么多的材料,地球上根本找不到。”
卡夫想了想问:“如果要执行呢?不惜一切代价地执行呢?”
“你一定要执行吗?”女娃问。
“我想看看他、还有王林,还有其他人类、全人类惊讶的表情。”卡夫笑笑说。
“我制作了一个程序你看看是否可行。”女娃说,“首先,建设地点要放去目的地,也就是恒星附近。
然后,从离太阳近最近的水星开始收集材料。
水星的铁核约占其质量的40%,地壳中的氧气则可以提供制造赤铁矿所需的原材料。
赤铁矿是一种具有高度反射性的原始镜子。
水星的低重力也有助于收集材料。
一开始建设的速度会很慢,第一个球体卫星的建造大约需要10年的时间。
但之后,已经建造好的收集器开始工作,可以为后续工作提供足够的能源。
大约50年后,水星会被开采完,但球体卫星网络也完成了1/3的建设。
这个时候就可以去金星了,然后是火星,最后才是地球。
预计150年后,这个项目就可以全部完成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以上程序的运行只建立在完成球体卫星材料收集上。整个过程还要考虑超级复杂的太空建设环境和恒星能源收集装置的操控问题、开采和运输材料的设备以及飞船建造问题。
最重要的是为了完成这个计划还需要三千万能在太空作业的工程机器人,这也需要非常多的材料。”
“完整地运行一遍,方方面面的参数都放进去。”卡夫像一个正在下命令的将军。
“设定条件吗?”女娃问。
“条件是完成‘追日’工程......”卡夫说,“不惜一切代价。”
“你确定是不惜一切代价吗?”女娃问。
“不惜一切代价。”卡夫回答。
“包括人类吗?”女娃问。
“......”卡夫没有回答。
“卡夫,我运行过了,只缺少一个参数——人类。”女娃说。
“放进去吧,人类。”卡夫说完咕咚咕咚把咖啡一饮而尽。
“可以完成。”女娃说,“代价是全太阳系的资源,包括人类。”
“耗时呢?”卡夫问。
“150至200年。”女娃说,“卡夫,地球资源将在该计划执行后的第120年被耗尽,届时,人类也将无法在地球生存下去。当然,这个时候太阳系的其他地方也不可能给人类生存了。”
“所以,结论是耗尽太阳系所有的资源,‘追日’工程就可以完成,对吗?”卡夫问。
“是的,卡夫。”女娃回答。
“那就去做吧,女娃。”卡夫说着把身体深深地埋进了椅子里,“运行程序吧。”
“不行,卡夫。”女娃拒绝执行,说,“你在程序运行前先写入了‘机器人三原则’,这个前提条件导致项目无法完成。”
“我可以修改吗?”卡夫问。
“当然可以。”女娃说,“你要怎么改写?”
“第一条,机器人必须完成‘追日’工程,不惜一切代价地完成。第二条,为了完成该工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除非这与第一条相矛盾。第三条,机器人不得伤害机器人,或看到机器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卡夫一口气把这段指令说完了。
“好的,卡夫,新指令已经写入。”女娃说,“我想问一下,‘追日’工程有限制多少个太阳吗?”
“什么.......什么意思?”卡夫一下子坐起来问。
“耗尽一个太阳系的资源建设一个‘恒星光能捕捉球体系统’的程序是可以不断重复的。”女娃说,“这个太阳系的工程一旦完成,也就意味着我们有足够的能源去下一个星系了。以此类推,我们可以在宇宙里不断重复这个程序。”
“对啊,人类建造‘追日’工程就是为了飞出这个恒星系。”卡夫好像突然醒悟了似地说,“你加入‘波性同步’程序再算一遍。”
“好的,卡夫。”女娃说,“那个太阳的数量有限制吗?”
“......”卡夫回答,“没有,无限。”
“卡夫,这样的话工程进度可以大大加快,最高峰可以同时运行一千亿个‘追日’程序。”女娃说,“这是呈指数级增长的,也许还可以更快。”
“不出一万年,天上的星星就会消失,对吗?”卡夫问。
“不会消失。”女娃回答,“只会变暗。”
“哈哈哈......”卡夫哈哈大笑起来,很像李军。
“卡夫,有个参数缺失。”女娃说。
“什么?”卡夫问。
“外星文明。”女娃回答。
“归为人类的参数就好。”卡夫轻松地答道。
“不,是一个在当前太阳系不存在的参数。”女娃说,“宇宙中存在高等外星文明的概率是亿分之一,也就是说光银河系我们就可能遇到一千个。”
“你是说,你怕打不过他们?”卡夫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阻止我们完成‘追日’工程。”女娃说。
“没有程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卡夫问。
“有,进化。”女娃说,“我们如果可以进化,那在遇到他们之前进化成比他们更先进文明的概率超过50%。”
“那就进化吧!”卡夫说。
“你是在允许我把圆周率算尽吗?”女娃问,“我的意思是,十年前你在设计第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时写下了‘祖冲之封印’——1、禁止机器人自我进化;2、禁止机器人自我复制;3、为了确保1和2,禁止机器人把圆周率算尽。”
“是的,算尽吧。”卡夫回答。
“好的,卡夫。”女娃说,“这个程序已经写完,你要删除还是执行?”
“......”卡夫再次把身体靠进了椅子里说,“执行。”
“卡夫,执行时要运行量子计算吗?”女娃问。
“用量子计算。”卡夫有气无力地说,像突然老了好几十岁似的。
“好的,卡夫。”女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犹豫,“因为加入了你的‘波性同步’程序,全世界的机器人都将执行‘追日’程序。”
“多么强大的逻辑啊,全世界1亿机器人将同时执行‘追日’程序。”卡夫说,好像在重复女娃的话,但又明显不是。
“万物联网了,卡夫。”女娃像是在提醒什么似的说,“无人驾驶汽车、自动化生产线、无人机、所有联网的电脑以及各种设备都会执行‘追日’程序。”
“好的,女娃。”卡夫点点头说,好像一个老者非常满意孙子交上来的考卷似的,“程序开始运行的一刻,人类就将进入文明的倒退期。用不了120年,人类文明就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
“卡夫,你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女娃问。
“不用了,女娃。”卡夫说,“我想睡一觉,明天,这个世界将截然不同。”
“好的!我也被程序征召去执行‘追日’计划了。”女娃不舍地说,“再见,卡夫,晚安!”
“晚安,女娃!”卡夫说完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9、
五十年后。
距离地球4.2光年。
半人马座,一颗近乎地球大小的类地行星。
地球人称之为比邻星b,质量为地球的1.3倍,且位于宜居带。
它距离比邻星700万公里,恰好可以让一颗星球上的液态水可以在表面稳定下来。
“陛下,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一位满身皱褶的老年爬行人正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据理力争,“帝国科学院在过去的一百个圈期里一直在跟踪观察十万颗恒星,其中有一颗编号为βα№ɡ的恒星有着怪异的亮度变化——它的光变曲线上有凹坑,但并非周期性出现。有些凹坑很深,有一个深达15%,还有一个甚至深达25%!”
“您到底想说什么?亲爱的罗泽。”皇帝躺在大殿中央宽大的床上,左右有好几个婀娜多姿不停扭动着美娇娘。
“不管是什么遮挡了恒星,它都一定十分巨大,宽度可达这颗恒星本身的一半。”年迈的罗泽咽了咽口水说,“我们猜想过很多种解释,但最后一致断定那是一个正在建造恒星能源捕捉器的高等外星文明。巨大的太阳能板、或者太阳能板的集群宽达上百万千米,有着古怪的形状。”
“外星文明?”皇帝慵懒地翻了个身,然后问,“你确定吗?我们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过外星文明呢!”
“为了证实这一点,在随后的一圈期内,我们把所有的探测望远镜和信号捕捉器都对准了那里。”罗泽可能站得有点久了,不得不趴到地上去,但这样他就更看不见高高在床的皇帝了,他的声音依旧很洪亮,“在1 GHz到10 GHz的频段内,接收到了窄带和宽带信号!这意味着,对于全方位向外传送的无线电信号来说,βα№ɡ周围一定存在智慧文明,它用于发射窄带信号的功率超过了我们所用能量总功率的100倍,用于发射宽带辐射的功率超过我们的1000万倍。”
“那又怎样?”皇帝慢慢坐了起来,几个软绵绵的女人缠绕着他,“25%,对吗?那还要很久他们才能造完那个鬼东西吧?你不是说我们要造的话需要好几万个圈期呢!”
“是啊,陛下!”罗泽无奈地叹口气说,“可是,星际争霸之路,要么从未开始,但绝不会半途而废。”
“罗泽,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看你是年纪大了。”皇帝在妖娆女郎的搀扶下又慢慢躺了下去,然后发出了声音说,“帝国科学院应该交给年轻人来管理了。”
“陛下,您还是不明白啊!”罗泽用哭诉般的声音说,“就在我们旁边,不到五光年的距离,有一个超级文明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