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香织团长用“雪茄”运输船上的联络器先向普兴船长一五一十地作了紧急汇报。

通过香织团长的汇报，德西也明白了事件的严重性，因为我们似乎对可能是人类所为的事件一无所知且表现得惊慌失措。

“地球人类还是需要呼吸氧气对吗？”德西似乎为了打破眼下的冷场，像个学生一样提问道，“但我不理解你们是怎么在飞船上成功种植那么多树的？”

“就像我们刚刚见过的那个地下世界一样，环境一旦改变，动植物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史迪克副团长解释说，“你在飞船上看到的树大部分是人造树，又叫‘碳中和装置’，它所需要的原料仅仅是阳光、水和二氧化碳而已。”

“当然，它们无法像自然树叶那样自发地进行化合反应。”拉西拉X“老师”说，“我们会给它们添加一种催化剂，其中含有在大多数星球都存在的‘钴’元素。”

“钴？”德西看着1号“太空猴”问，“你们刚才是不是说发现了钴反应堆？”

史迪克副团长和拉西拉X听到这里突然沉默不语，1号“太空猴”则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德西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在借助一些话题引导我们去思考一个特定的方向，但那个方向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看我们都不说话，德西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在学习你们的《星际条约》时发现了《量子环飞行交通法》，这个‘量子环’和我们通过的那个‘虫洞’是一回事吗？”

“这个我们也说不好，通过‘虫洞’时只有驾驶舱可以看到‘虫洞’的样子。”香织团长回答。

“哦，我还记得《量子环飞行交通法》中说向‘量子环’里违规置入任何物体视同‘谋杀人类罪’，这是为何？”德西问。

“那是连接两个空间的通道。”这次香织团长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开启时出入口必须高速旋转，这样两极就会被压缩，赤道会突出。之后，旋转速度进一步提高，两极就会逐渐靠拢。质量会从点状分布变成一个圆环状分布，两极就会被打通，形成一个圆环的能量场。”

“呈圆环状分布的质量只有在高速的旋转中才可能保持稳定，那就会具有极大的引力梯度势。”德西似乎理解了，接过话说，“所以穿越‘量子环’和杂技演员在万米高空走钢丝一样危险。”

“我不知道你说的‘杂技演员走钢丝是什么’，但进入‘量子环’的宇宙飞船必须绝对沿着中轴线走，稍微偏差一点就会被强大的离心力甩到环外的视界表面。”香织团长说，“而且，进入‘量子环’的过程是一个在引力场加速的过程，离开的过程则是一个在引力场减速的过程。”

“在双曲面通道的中点，飞船会加速到最高速对吗？”德西问。

“是的。”香织团长说，“飞船从‘量子环’里出来的过程，可以看成从一个垂直洞穴往外爬的过程。环外的人随便往里面扔一个东西，就可以形成高空坠物那样的致命效果。”

“所以，‘量子环’其实非常脆弱。”德西说，“在飞船通过的过程中只要随意射入一些导弹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将其完全摧毁。”

“我们一般都会在‘量子环’附近设置一个可以容纳近万人的空间站。”史迪克副团长说，“一方面作为‘操作站’、另一方面也会驻扎‘太空骑兵’那样的保卫部队、并作为给星舰补给的‘码头’。”

“但是，这次我们穿越的‘量子环’并没有看到那样的操作站啊，至少在这头我们可以清楚得看到并没有。”德西说。

“是的，这很奇怪。”香织团长皱着眉头说。

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发射的光子如果遇到反射物体不会反弹回来吗？”德西再一次打破了沉默，问手里端着光子枪的3号“太空猴”道，“就像镜子会反射光线一样。”

“光子武器都是单向性的光。”2号“太空猴”说，“在发射前会先将光子冷却，使光聚集到‘枪膛’中，然后才发射。”

“凝聚态光子？！”德西的语调变得很欢快，“人类真的太智慧了！”

“宇宙好像又‘变天’了。”我看着投影膜上一片漆黑的画面说。

其实这种情况在宇宙里很常见，但我不希望德西一直提问、我们则不断回答。

虽然出现船长非常信任他，但那毕竟是一个刚刚才接触的地外文明。

“这说明附近的恒星发光很不稳定，有时会转移到光谱的红色端，并最终变成红外波长，就看不到了。”德西说。

飞船的回复到了，是一段船长的全息投影。

“我们刚刚才发现这个恒星系是由空间原子构成的，它们环环相扣形成了相互关联的网络，从而‘编织’了空间的纹理。”普兴船长说，“也就是说这个恒星系里的一切都是幻象，恒星发光也是假的，所以根本不发热。但是那颗超级星球好像是‘活’的、它有‘思想’，这里的一切似乎都由它的‘意识’产生。包括你们遇见的那些老人和所有看到的事、比如那个钴反应堆，以及他们编造的故事。不过，你们回来后不能将所见所闻告诉任何人，这份报告已经被列入高度机密。”

“怪不得呢？”拉西拉X恍然大悟般说，“我想呢，他们既然是‘无性繁殖’，那么在进化中首先被淘汰的应该是男性才对，怎么会只看到男人没有女人呢？”

“太好了，那些都是假的。”史迪克副团长也长出一口气说，“那个想要殖民全宇宙的文明还有钴反应堆都是假的！”

“可是，‘量子环’是真的。”我说，“或者是‘虫洞’它就在那里，我们还穿越了它。”

大家再次沉默不语。

“船长说的空间原子构造很像圈量子引力宇宙。”德西说。

大家都抬起头看向了他，表示不解。

“我们认为自己的星球和星系正处在圈量子引力宇宙中。”德西说，“在这个宇宙里物质不可能坍缩成一个无穷小的点，只有一块一块有限空间。被自身重量压塌的物质，在变得越来越致密的过程中，量子力学会产生一个反作用力来抗衡这个压力，一旦压缩到最大程度就会反弹、爆炸、重新开始膨胀。”

“你是说，这里是‘奇点大爆炸’以前的宇宙？”我惊讶地问。

“是的，这个宇宙只有块，还没有‘点’。另外，当宇宙被压缩到极限时，根据圈量子引力理论，会产生一个反作用力，造成一种反弹性质的‘大爆炸’，然后膨胀，变成现在我们观察到的不断扩张的宇宙。”德西说，“也就是说，‘大爆炸’实际上就是一种‘大反弹’。”

“宇宙诞生自某一次压缩状态后的反弹？”史迪克副团长也被震惊到了，“压缩、反弹、大爆炸、新宇宙诞生、膨胀，再压缩、再反弹、再爆炸......那宇宙就是不断轮回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拉西拉X急切地问。

“奇点逐渐膨胀，然后发生大爆炸，最后形成了现在的宇宙，这是我们之前确信的事。”我说，“但是，并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只是套用了对宇宙的理解，臆测了这个宇宙的‘诞生’而已。”

“实际上，宇宙不是没有奇点，而是有无数个奇点，黑洞的中心就是奇点。”香织团长说，“当宇宙膨胀到一个临界点，就会发生收缩，当收缩到宇宙质量的史瓦西半径以内时，就会回归到奇点，这个奇点才算是一个宇宙奇点。”

16、

昨天回到飞船后安全部对我们每一个人进行了保密条例的训导。

之后又被要求在一个小隔间里分别进行了任务备忘记录。

这样一轮下来，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累，一回到休息室就昏睡过去了。

突然，警报声大作，预警的脑波振得半睡半醒的我脑袋嗡嗡地疼。

睁开眼睛后只见一片忽明忽暗的红光闪烁在房间里。

一级警报，说明我们遇到了紧急且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我赶紧深吸几口气，振奋下精神后去了会议室。

就在我到达门口后的几秒里拉西拉X和史迪克副团长也到了。

香织团长、EVA和1号“太空猴”已经坐在了里面，灯光是幽暗的红色。

“昨天，火星离开了恒星系D，向超级恒星E出发。”不等德西到达，香织团长便说明起情况来，“而且，我们的确接收到了来自超级恒星E的短波信号。”

此时，德西快步走了进来。

“恒星D距离超级恒星E有1千多亿公里的距离，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到达了呢？”我问。

“问题就在于，还没有到达！”普兴船长的全息投影出现了，“跃迁被空间‘拒绝’了。”

我们听罢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是扎西吗？这么快就遭遇他了？！”史迪克副团长有点绝望地问。

“是不是扎西还不好说。”普兴船长说，“但是我们的引擎停机了。”

“连正常航行也不可以吗？”拉西拉X惊恐地问。

“我们正停在一颗巨大的行星边上，但是附近根本没有恒星，不知道它在围绕着什么公转。”普兴船长说，“它的质量与你们刚刚离开的超级行星D01差不多，虽然直径只有木星那么大。”

“所以，我们被它的引力捕获了？！”史迪克副团长呆呆地问。

“是的。”普兴船长说，“停机的那一刻飞船就好像遭受了巨大的电磁脉冲袭击一般，好在除了跃迁引擎无法启动外，其他一切都还正常。”

“我们能作些什么呢？”香织团长缓缓地问。

她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船长不在驾驶舱而来和我们开会，一定有任务要布置。

“我要你们登陆那里。”普兴船长说，“这颗星球不仅质量和超级行星D01一样，电波信号的分布也很相近。”

此时，主机投影出了一个巨大的液态氢星体，数据标示名称为“行星XX”。

“据推测，行星XX的中心是一个含硅酸盐和铁等物质组成的核区，可能还有一个石质的内核，被一层含有少量氦的液态金属氢包覆着。”普兴船长说。

“这根本就不可能登陆，保护设备能让我们在上面呆上一秒钟就已经是奇迹了！”拉西拉X说。

“你们不用出舱，也不用着陆。”普兴船长说，“只需要进去看一眼就可以。”

“我们不是‘敢死队’！”拉西拉X不高兴地说。

我赶紧拉了拉她工作服的袖子提醒她这样做的危险性。

“那里面有文明存在，有文明就有生命，有生命就说明有适合生命存在的环境。”普兴船长说，“你们只需要进去看一眼里面到底存在着怎样的文明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我。”

“知道是怎样的文明后你就可以不让飞船成为它的卫星了吗？”拉西拉X一脸怀疑地问。

我不知道拉西拉X是哪里来的胆子，也不知道普兴船长是哪里来的耐心。

“好了，你们速去速回，这次用四分之一光速飞行，只有‘雪茄’去。”普兴船长说，“这样的话，‘太空猴’就是你们唯一的武装力量了。”

“还有她在。”1号“太空猴”看着EVA说。

经过“獠星”一役，这群“乱世狂魔”般的“太空猴”们已经收敛很多，对EVA充满了敬意。

“为何要用四分之一光速呢？‘雪茄’最快的巡航速度可以达到3倍光速，不算刹车的话几秒钟就可以来回了。”拉西拉X说。

“量子滑流引擎的超光速飞行会使局部空间的曲率产生巨大变化，从而形成一条子空间隧道。”我解释说，“我们现在遇到的是空间在‘拒绝’借道，所以无法再利用量子遂川效应了。”

拉西拉X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大家就出发了。

“雪茄”运输船像一颗陨石一样莽撞而笨重地砸向了行星XX。

快要穿越大气层时，飞船速度降低到了“登陆”速度，这个速度比最低巡航速度还要慢很多。

对于一艘可以超光速飞行的宇宙飞船而言，“登陆速度”与其说是加速度不如说是在减速。

行星XX的大气层有着非常恶劣的组成物质，还有平均时速达几百公里的飓风，厚达1000公里左右。

总的来说它仍然是个大气层，只是更像一个可流动固体般的气体海洋。

这让我想到了离开超级行星D01时看到的“流动固体”。

“是液态金属层！我们要撞毁了！”飞行员大叫道，舱室里顿时警报声大作。

“完了完了！要粉身碎骨了！”史迪克副团长扶着正在剧烈抖动的舱体用颤抖着的脑波说。

“液态金属层消失了！”飞行员又报告说，警报声也停止了。

“千万不要撞上固态内核！”拉西拉X说，“那是一个‘超固态’！”

“是的！‘超固态’没有摩擦力，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和改变它的运动轨迹。”飞行员好像非常亢奋地说。

“如果一个‘超固态’落到了地球上，它会不断向星球中心掉落，留下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史迪克副团长用着抖动的声音说。

“圆环星球会不会就是被‘超固态’撞成那样的？”拉西拉X像灵感爆发似地问。

“不会，行星XX的‘超固态’不会大于这艘‘雪茄’，甚至可能都没有你的拳头大。”我说，“那些圆环星球的中空实在太大了。”

“那就是很大很大的‘超固态’撞的。”拉西拉X“超固执”地说。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回去吧！”史迪克副团长说。

“不能再往前了，压力已经接近最大值。”驾驶员说。

“回去吧。”香织团长命令道。

“天哪，你们必须要看看这个！”驾驶员突然叫道。

我们都向投影膜看去。

只见大气层中漂浮着一个外形很像蓝鲸但要大上几十倍的巨型生物。

“这颗行星上的生物吗？”拉西拉X看着史迪克副团长问。

没等目瞪口呆的副团长回答，一个声音响彻在了舱室里、还有我们的脑海中，感觉还在整个大气层里传播着。

“你们好，我叫罗墨，是一个精神聚合体，在你们之前来过这里的人类把我称作‘星际生物’。”那个声音说。

我们所有人几乎都被吓傻了，除了一直面无表情的EVA。

“你就是那条大蓝鲸吗？”终于还是拉西拉X鼓起勇气弱弱地问。

“这只是我的形象之一，如果你们喜欢其他小动物，我也可以用那样的形态出现。”罗墨说。

“小动物？”拉西拉X说，“你这还叫小动物？”

“哦，对不起，这个星球上曾经存在过的动物个头都很大。”罗墨说。

“是你‘拒绝’了我们飞船的跃迁吗？”香织团长问。

“你说‘拒绝’？哦，不，是把你们拉了出来。”罗墨说。

“为何要把我们‘拉’出来呢？”香织团长问。

“你们去过我的过去了，我想跟你们聊聊。”罗墨说。

“你的过去？不，不，我们从来没有去过你的过去。”史迪克副团长战战兢兢地说。

“你们去过超级行星D01，不是吗？”罗墨说。

“那，那是你的过去？”史迪克副团长惊讶地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罗墨说，“嗯，我不是物质，我是一个精神聚合体。”

“你不觉得‘精神聚合体’这个说法很熟悉吗？”拉西拉X问我。

“对，扎西！”我说。

“哦？你们还见过其他的精神聚合体吗？”罗墨问。

“不，不，从来没有。”史迪克副团长下意识地假装不知说，“什么是‘精神聚合体’？”

“文明进化的最终形态就是‘精神聚合体’。”罗墨说，“差不多快一百亿年前，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有着高级智慧的生物，可以跑可以跳，要吃饭要睡觉。”

“你是说，我们最终也会进化成你这样？”拉西拉X瞪大了眼睛问。

“文明的殊途必然同归。”罗墨说，“只是你们还太低级，连我的那个过去也没达到。”

“我们可不要变成一个人或一个意识。”拉西拉X说，“特别是不要变成一个男人！”

“你们不要变成一个？”罗墨用惊讶的语气问，“那你们为何要发展互联网，并借此发展出了‘万物联网系统’？”

“你说的是公元21世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拉西拉X说。

“你跟一个活了一百多亿年的生命讲一千年前的事是很久以前的事？”罗墨问。

“你们刚刚才完成进化的第一阶段，由细菌进化成了可以作为一个共同体解决更复杂问题的文明。”罗墨说。

“人类的确经历过这个阶段，因为个体的智力有限，联网后特别是脑机联网后，人类作为一个‘大群’才攻克了无数超级难题。”香织团长说。

“那些也算超级难题？”罗墨好像笑了笑说，“第一阶段‘共同体’进化完成后会促使个体往‘意识’方向进化。”

“你说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史迪克副团长问。

“差不多吧。”罗墨停顿了下说，“哦，不对，还差很远。”

“第二阶段进化是什么？”香织团长问。

“个体完成‘意识进化’后就会将意识再次‘联网’进‘大群’，从而发展出一个纯能量的文明，彻底摆脱物质的束缚。”

“第三阶段呢？”史迪克副团长问。

“就是最终的进化。”罗墨说，“个体会摆脱能量、以单纯的精神形态存在。”

“那岂不是可以在宇宙间自由翱翔了？”史迪克副团长说，“没有什么能限制住这样的生命形式。”

“是的，在这个宇宙里，精神体生命就是主宰，至高无上的存在。”罗墨说。

“最后，这些精神体聚合成你这样的形式，就是‘精神聚合体’了吧？”史迪克副团长问。

“聪明！”罗墨说，“我就是文明进化的最终进化形态。”

“进化到这样的形态后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你还呆在这个星球上干吗？”拉西拉X问。

“哦，不，我不借助任何物质和能量存在、更不需要呆在星球上。”罗墨说，“这个星球是我显示的形态，不然你们根本看不见我。”

“你让我们看见，把我们拉出跃迁意欲何为？”香织团长问。

“我想告诉你们，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罗墨语气沉重地说，“你们看到我的过去，就像你们的未来一样。”

“你也会死？”史迪克副团长问。

“宇宙间没有什么不会死的。”罗墨说，“宇宙本身也一样。”

“天哪，终极进化形态也不过如此啊。”拉西拉X说。

“是的，不过如此。完成进化后，我不过是在等待漫长的生命结束而已。”罗墨说。

“宇宙这么大，你干嘛把日子过得这么无聊呢？”拉西拉X问。

“宇宙是很大，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幼稚的积木城堡。”罗墨说，“我是宇宙间唯一的精神聚合体，没有人可以陪我玩。我去看过宇宙间所有的文明，离进化成我这样的还很远。”

“他不知道有扎西吗？”拉西拉X偷偷问我。

“扎西？”罗墨说，“曾经是有一个自称‘蓝之星系’里的人类，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突然说要催化自己的文明，搞了一个什么扎西出来。”

“你说‘蓝之星系’？我们就是在那里的主恒星系发现了一颗大脑，他叫自己‘扎西’。”拉西拉X说。

“好像是，那是十多亿年前的事了。”罗墨说，“但是，有更强大的文明阻止了他们！”

“是哪个文明？”德西问。

“哦？你就是那个星系的人啊！”罗墨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并不关心这些低等种族的事，什么战争啊、征服啊，试问你们会去看蚂蚁打群架吗？”

“很无聊的时候也许会吧。”拉西拉X低声下气地说。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罗墨问。

“你说快死了，所以把我们拉了出来。”香织团长说。

“对对，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就是会这样。”罗墨说，“我的记忆对你们非常有用，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把我存入你们的主机。”

“这怎么可以？”史迪克副团长说，“主机控制着整艘飞船，怎么可以把你上传上去？”

“不要误会，我是说知识和记忆。”罗墨说，“我的意识不借助任何物质和能量存在，同样的，任何物质和能量也没有办法延续我的意识。”

“我们为何要带走你的记忆和知识呢？”香织团长问。

“对你们有帮助啊。”罗墨说，“这些知识和记忆累积了一百多亿年，而你们有思想和记忆以来也不过几十万年吧？”

“我们为何要相信你呢？”拉西拉X说，“在‘獠星’有一本《圣典》说不能带走魔鬼，结果我们带走的那颗大脑就是魔鬼——也就是扎西。他其实和你一样，也是个精神聚合体！我们的飞船穿越‘虫洞’来到这里后他就突然不见了！”

“魔鬼？”罗墨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难道他们成功了？在十几亿年里完成了我用了一百亿年才完成的进化？这样的话，我的生活就不无聊了，那个扎西就交给我吧！”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可否放我们离开这里？”史迪克副团长问。

“哦，当然可以。”罗墨说，“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你们中好像有一个‘神级生命’的基因。”

“你不就是‘神级生命’吗？我看你都快‘超神’了！”拉西拉X像说笑一样道。

“不，‘文明’和‘个体’不同。文明在不断进化中，像你们和我这样。”罗墨说，“个体则是不同维度之间的升降。”

“什么意思？文明不就是由个体组成的吗？”香织团长问。

“你说的固然没错，但是发展的方向上有着本质不同。”罗墨说。

“结果决定过程？”拉西拉X似懂非懂地说，“你是说，最终结果正在影响过程的发展？”

“是的，小女生。”罗墨说，“所有文明都在受着‘终极进化’的影响。”

“个体呢？”香织团长问。

“个体则受着高维生命的影响，就像影子受本体的影响一样。”罗墨说。

“你说的‘神级生命’有何特征？”香织团长问。

“他们存在于11个维度中，在部分低维度之间可以自由行走。如果把我们比作鱼缸中的鱼，那么无论我们进化成怎样的庞然大物，对他们而言只需要考虑下换多大的鱼缸而已。”

“我们是鱼缸中的鱼，他们是在鱼缸外观察的人？”史迪克副团长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是你要知道，养不养鱼对于那个人而言是可做可不做的事......”罗墨说。

“但是，对于鱼来说就是能否有一个宇宙供其存在的生死问题了。”史迪克副团长靠到了椅背上淡淡地说。

“我们把宇宙看成量子世界的存在，像你刚才描述的那个‘神级生命’在我们看来就是‘观察者’。”德西说，“因为他们观察，所以我们存在。如果他们不观察了，我们的世界也就坍缩了。”

“你们人类在宇宙里的航行才刚刚开始呢！”罗墨说，“但一切有似乎注定了你们的终极进化会和我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