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棋清楚顾砚书对来向他表白的女孩子的一贯态度,从不回应,冷处理。一般女孩儿哪能受得了这个,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吐露心声,却得不到任何回馈,满满的心意在别人看来竟是无关紧要,只怕那一点点美好的悸动也要化作怨念了。
但是这个卢萌萌显然不是一般女孩子。许久没有得到顾砚书的回应她也不以为意,反倒有股越挫越勇的劲头,她托李航帮她约顾砚书到新落成的游乐园碰面,她有话对他说。
顾砚书挂掉李航电话的时候周亦棋正好在旁边,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着挪喻:“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这个书呆子有什么魅力呢?勾引得一帮小姑娘神魂颠倒前赴后继的。”
“你眼瞎呗。”
“嘁,你才眼瞎!不过那个游乐园据说很棒哦,我上次想去都没舍得掏钱买门票,好几个明星去剪过彩呢!”她拍拍他的肩膀,“就当美女请你见世面了,去吧去吧。”
“既然你那么想去,”他合上书,“那就替我去吧,正好省得我跑一趟。”
“我?我去干嘛!”她白他一眼。
“去替我把话说清楚啊,委婉地表示拒绝,给你一个巴结我的机会,这事儿办不好作业就自己做。”他倒是显得云淡风轻。
“顾主任你的烂桃花为毛让我去处理,还有拒绝就是拒绝,怎么才能显得委婉啊?”
他一脸的幸灾乐祸:“那就是你的事了。”
“......”
周亦棋身负重任来到游乐场,卢萌萌已经等在门口了。
她把人家从上到下打量个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小巧,粉红色的短裙下面是一双又直又细的美腿。
卢萌萌不知道周亦棋的名字,但是看见过她与顾砚书同进同出,所以一看到她就下意识四处寻找顾砚书的身影。
“那个,他今天有事,让我替他来。”周亦棋走到她身边讪讪地说。
卢萌萌惊恐地看着她,替人约会?是她脑子有问题理解不了还是他们两个人有神经病啊?
虽然人家不大乐意搭理她,但周亦棋还是充分发挥了自己死皮赖脸的优良品德,腆着脸跟人聊了一下午,直到下午六点才回去。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向顾主任报告情况。
“我回来啦!任务圆满完成。”
周亦棋推开书房门的时候,顾砚书正在擦一个飞机模型,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下巴轻点桌上的一个食盒:“嗯,奖励你一根骨头。”
她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真拿她当跑腿的狗子了?不过看在盒子里那个需要排半天队才能买到的大鸡腿,她决定暂时原谅他。
“就这儿吃完才回家,省得被你妈发现。”
“知道了。”她捧着食盒坐在了小沙发上。
顾砚书看着她:“都怎么跟人家说的啊?”
周亦棋闻言一愣,隔了好几秒才说:“管那么多干什么,女孩子聊的天你也有兴趣知道?反正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就对了。”
他想想也还是有几分道理,点点头继续捣鼓那个飞机模型不再搭理她。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最好他一辈子都别知道她跟卢萌萌怎么说的,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周亦棋当时委婉地跟人家说顾砚书的座右铭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还立志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时间不能浪费在谈恋爱上。
卢萌萌不解:“谈恋爱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再说了谈恋爱就考不上好大学了吗?我既不是妲己也不是杨玉环,没有耽误大事的本事。”
“哎呀,不要妄自菲薄嘛,你的本事大大的,”她拉着卢萌萌走进一家冷饮店,“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漂亮姑娘,他有什么好喜欢的。”
被夸奖了的卢同学对着她就来了一番解释:“他长得帅啊,还有还有,你不觉得他散发出来的忧郁和深沉气质很迷人吗?”
周亦棋嘴角一抽:“他那是习惯性装逼。”哪儿就忧郁和深沉了?
本来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溢美之词的卢萌萌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逮住周亦棋问:“你该不会是也喜欢他,半道截下我的消息跑来杀敌的把?”
“天地良心,”她伸出三根手指作对天发誓状,“我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
“脱离哪门子苦海?”
周亦棋靠近她,在她耳朵边悄悄说:“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女生跟他表白他一直坐怀不乱吗?”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的是男孩子。”她这也是为了帮他才出此下策,反正横竖都是为了他好嘛,罪过罪过。
卢萌萌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致命八卦、五雷轰顶、好刺激啊......
周亦棋捏住她的下巴帮她合上嘴:“低调低调,切勿声张,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的。”
卢萌萌一把抓住周亦棋:“那他是攻还是受?”
“......”少女,这不该是你的关注重点,你只要稍稍绝望一下就好......
这个暑假相安无事,卢萌萌再也没有找过顾砚书,被蒙在鼓里的某人反而乐得自在。
生活本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该工作的人工作,该学习的人学习,只是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夜里,顾礼平突然晕倒在家,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如果不是顾砚书出去倒水喝时偶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那是周亦棋第一次看到顾砚书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眶也泛红,只穿着薄薄的睡衣疯狂地从楼上下来敲开周家的门。
顾启丰在外地出差,陈静和周知康连忙上去,在救护车来了之后,周知康带上钱包和顾砚书一同去了医院。陈静和周亦棋也没有睡觉,直到凌晨一点钟接到周知康从医院打来的电话,顾礼平情况已经稳定,转入了普通病房。
周知康和顾砚书在顾礼平的病床前,一个站一个坐。周知康从来就不善于安慰别人,尤其是这样的半大小伙子,十七八岁的男孩,说到底也该担些事儿了。
他拖了一张椅子坐到顾砚书旁边:“打过电话给你爸了吗?”
顾砚书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
周知康只当他心里有气,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走到病房外去打电话。却不料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周知康将事情原委说给她听,请她代为转告,又再三表示了感谢才挂断了电话。
深夜的医院静得可怕,况且周知康并未走远,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落在了顾砚书耳朵里面,他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一点十五分。其实早在两个小时以前,顾砚书就给顾启丰打过电话了,护士将缴费单递到他手里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一分钱没有。周知康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拿过缴费单就跟着护士朝收费处走去,这时顾砚书拨通了顾启丰的号码。接电话的是那个叫“韩凌”的女人,在她第一句话还没说完时,顾砚书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