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众人得知谢瑜已经破入第九阶,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没想到郡王府里的二公子,平时看起来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竟然是深藏不露。才学了一年的功夫就有如此成就了,那以后的前程更是不可限量。
在惊叹之余更是懊恼,后悔早些时候没有结交谢二公子,把“冷灶”烧起。现在一鸣惊人、炙手可热了,想再添一把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纷纷把羡慕的目光投向站在最后排的一个灰衣文士。
此人名叫方闿运,是郡王府中的一位幕僚,却也是幕僚中十足的异类。其他幕僚宾客,整日围着王府权贵左右,忙着出谋划策,表现自己的才学,而这个方闿运却成天悠哉游哉,吟诗作画、抚琴下棋,怡然自得。主公不找他,他也不主动迎上去。郡王府家大业大,不差他这双筷子,就这样一晃过了好几年。府中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究竟有什么货色,就只知道他和谢二公子聊得来,常看到他们一起下棋,谈天说地,就也当他们是一双不得意的落魄人儿了。
再看黟安郡王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分欣喜,又带有一丝意外。说道:“阴掌门费心了啊。”
阴华在黟安郡王身侧,聆耳恭听。黟安郡王本是对谢瑜的试炼进展表示满意,对首席师傅阴华致谢,但是阴华自己有心病,对教谢瑜功夫这件事,根本没上心。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是虚得厉害,黟安郡王高深莫测,实在弄不清他这句话究竟所谓何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下子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阴掌门实在是太谦虚了,我这孩儿生性顽劣,能有这么大的进步,您一定是费了许多心思,改日咱一定备上厚礼,让瑜儿登门答谢。”刘氏乐的面如桃花,又把阴华恭维了一番。
先前刘氏问阴华,谢瑜试炼能到几阶,阴华据实而说,能到十一阶,十阶都很有难度。如今,谢瑜一举破入九阶,难免会让人联想到阴华连自己的徒弟有多少斤两都不知道。而刘氏的一句“阴掌门实在是太谦虚了”来得简直是太及时了,刚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归结于他的谦虚、居功不自傲,反倒成了好事。阴华的脸色一下子好看了起来。
试炼到第阶,就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在贵族、王室子弟中更是寥寥无几。当年黟安郡王的长子谢怀就是试炼到了阶“宗师”级,实授“大内隐侍卫”职,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大事。大内隐侍卫是禁军中的顶尖高手,不隶属于任何部门,直接听命于大缙皇帝。
成为了皇帝的心腹,自然也就上了加官进爵的快车道,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都要客气三分。据说谢怀进京那天,就得到了兵部尚书孙承、许相国的亲自接见了。
再说这第阶的试炼,与前几关却有不同之处。守关的人有可能是阶下品,也有可能是阶上品。若守关的人是阶下品,那么试炼者在一炷香内把对方击败,就可升至阶宗师;若守关的人是阶上品,那么试炼者只要能坚持半炷香不倒下,也可升至阶宗师。
谢瑜同老者告别之后,士气满满、意气奋发地朝洞内深处走去。越往里走,洞内的情况越是复杂,经过一段接近于垂直的陡坡,便进入了一个偌大的石窟。石窟顶部极高,抬头望去,光线所及之处仍不能看到穹顶,石窟的四周尽是形态各异的钟乳石于。洞内山泉千百万年的沉淀与冲刷,而形成的石笋、石幔、石花千姿百态、如梦如幻,犹如遨游在东海龙宫。
绕过石幔屏障,前行数十步,是一条地下溪流。溪水清澈见底,谢瑜这一路过来已经是口干舌燥,赶紧蹲下来,用双手捧起清水,咕咚咕咚的畅饮起来。
忽然,谢瑜看到水里的一块七尺多长的巨型黑色“条石”居然动了起来。
“难倒这里有什么机关?”谢瑜有如惊弓之鸟,嗖得完后退了一步,冰凉得溪水还在喉头,呛得他咳嗽不止。
谢瑜见周围没有异状,又上前半步,探出脑袋朝水里望去。“啊!是……是娃娃鱼!从来只见过尺许大小的,没想到娃娃鱼竟能长到这么大。”谢瑜感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绝不能做一个坐井观天之人。
溪流很窄,谢瑜一跃而过,只见一个黑黝黝的门洞。谢瑜纳闷:“怎么这里步点灯了呢?”谢瑜右手提剑,左手扶着石壁,小心翼翼地往漆黑地石窟深处走去。
石窟中安静地令人发指,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围绕着谢瑜,能听到的只有在积极呼吸声和心跳声了。
谢瑜不知道石窟有多大,不敢贸然径直往中间走,所以还是一手扶着石壁,沿着石窟外围走,这样就不至于迷路了,如果石窟是圆形的,走完一圈之后仍能够回到入口。
越往前走,谢瑜心里越是发毛。“这是什么鬼地方,敢情这关的试炼就是瞎子摸黑走迷宫嘛?”
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谢瑜左手在冰冷的墙壁上摸到一个石柱,这个石柱居然是有温度的,心中大骇,试探性的沿着柱子向上摸,竟是麻布这类的触感,吓得谢瑜感觉脱手。
只听“嘿嘿嘿”的一声尖笑,音调极高,犹如一道利剑刺破寂静的黑夜,在石窟里,如同鬼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声吓得谢瑜连退三步,后脚跟绊到了地上的石头,重心不稳,身体向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嚯,就你这样的身手,竟也能到我这关来?也不知道是前面几太弱,还是你运气太好!”这个尖细的声音非常鄙视的说道。
谢瑜听出来了,话音是从刚才“石柱”那里传来的,这么说,刚才摸到的居然是这个怪物的腿……。想到这里,谢瑜心里发麻,从这阴森尖锐的声音就能感觉到,此人必定是个猥琐丑陋至极的怪物,自己却还摸了这个怪物半天的腿,不禁作呕。
“谢公子,在我这关,只要你能坚持半炷香的时间,便是通过。你准备好了吗?”石壁上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原来这人就是天山五鬼之首,天洞门的掌门臧大。在江湖上十年前就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臧大贵为一派掌门,修为已入阶上品,又有几十年的江湖阅历,由他来守第阶试炼,实属高配。
在臧大看了,眼前这个郡王府的公子,根本是不堪一击,别说半炷香的时间,只要他一出手,一招就能叫他跪地求饶。因此,故意戏弄谢瑜道:“咱开始吧。谢公子,都会什么绝学,尽管使出来吧,让我也开开眼界。”
在漆黑之中,又遇到这么个半人半鬼的东西,谢瑜哪敢大意,连忙舞起短剑,生怕这个老怪物靠近自己。
谢瑜平时练武,根本是只看不练。抱着一派的武功秘籍就靠在竹椅上翻看,一边看还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把秘籍吐槽一番,从来不起身练习。他总觉得,这些个招式能在脑子里想象出来怎么做,就可以了,真刀真枪得练习才叫浪费时间和力气呢。
这个时候,短剑在手,不知不觉地就把刻画在自己脑中的招式使了出来。先是九华门的地藏剑法,然后是南安门的巨象剑法,使完三十六招之后,又舞起了大内秘籍中的七十二路琅琊剑法。
虽在漆黑之中,臧大如夜鹰般的眼睛却能看得清清楚楚,暗自称奇,心想:“这小子居然会这么多成名剑法,虽然用的略显生疏,但一招一式都颇为精妙,不愧为名门大家千锤百炼出的剑招。”
臧大常年旅居西北,哪里有如此机会能一饱这么许多的精妙剑法,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心想我把他击倒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且看他多表演一下也无妨。
只见谢瑜使完七十二路琅琊剑法之后,又化剑为刀,唰唰唰大纵大横的舞起了断门刀法。谢瑜并不是在显摆自己的博学,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这个老怪物靠近自己,怕自己功夫不到家,担心用重复的招式会被这个老怪物招到破绽,所以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剑法、刀法尽数使出。
老怪物看得心里痒痒的,“这不是法华门的大如来剑法吗?当真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臧大一边看一边迅速破解的方法,不禁自己手脚比划起来了。
当谢瑜使出一招“星分翼轸”的时候,臧大终于忍不住一个前翻,犹如一只黑蝙蝠,呼啸而来,直取谢瑜的背心。谢瑜一招尚未用老,哪防的住背后遭人袭击。臧大担心一掌把谢瑜打翻,好戏就到头了,于是变掌为指,轻轻点了一下谢瑜后背,双腿一弹,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得意道:“大如来剑法不过如此嘛。”
谢瑜被他轻轻一点,一个踉跄,连忙剑身倒转,超背后刺去,不知不觉中使出了琅琊剑法中的“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