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十多名衙役来到老刀跟前,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叶素娥。
“行凶者是谁,可是他?入夜敢手持兵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班头指着老刀转脸问素娥。
“不不,这是租住我家的房客,是他救我的。”素娥赶紧接道“行凶的是沧龙帮的陆螃蟹。”
“他人呢?”
“回大人,凶徒刚刚见你们来,被吓跑了。”老刀赶紧恭敬施礼回道,一弯腰,露出背上两条如尾巴般荡来荡去的黑色雾鞭,吓的一干衙役惊呼着,连连后退“妖物,妖物”,衙役们纷纷举起武器,横在身前,连叶素娥也被吓脸色苍白,不敢上前。
“妖物,你不要动,快快束手就擒。”班头声音依然变了,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喊道,心中其实巴不得这妖人赶快跑了,剩余的衙役无不害怕,不但不上前围捉老刀,反而一个挨一个挤成一团,各个想躲在别人身后,没想到,老刀根本不打算逃,反而乖乖站定。
“大人,小人确实不是妖怪,至于这背后的东西,真不是妖术,也可能是刚刚那些人给我下的什么秘术。”
班头暗想,这人死活不走,我也只好先抓着再说。当下只好硬着头皮,将镣铐甩到地上说道:
“既然不是妖物,你把自己锁上,跟我们走。”没想此话刚说完,老刀便顺从的给自己上了镣铐,班头看了都想抽自己嘴巴,心里嘟噜着“大仙,你以后可别和我算账,这可是你自己带上的铐,罢了,交给老爷处理吧。”他硬着头皮,招呼着众衙役们战战兢兢的上前,牵住老刀,往衙门里去,叶素娥虽说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老刀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也一瘸一拐的跟着。
耀城府衙内,知府张希儒趴在堂上以手托腮,打着盹。衙门每日辰时开门,常常忙到黄昏,尽管告状报官要先打上三板子,奈何,偌大一个耀城只有自己一个父母官,一天里总要有个三五桩案子处理,向来不得清闲。最近数日,女儿张雨婷又生了梦魇的毛病,夜夜惊吓啼哭,瞧遍了大夫,只说是心悸多梦之症,吃下汤药却也不见好转,日渐憔悴。今日晚间,又有妇人来告状,派下衙役拿人,许久还不见回,正烦闷着,见班头回来跪报,却说拿下一名妖人,张希儒不敢大意,当即便命带人上堂。三班衙役排列整齐,一声惊堂木响,衙役们敲起水火棍,只见两个衙役拽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走上堂来跪下,背后竟竖着两条尾巴自在晃动,着实把张希儒吓得不轻,碍着衙役们都在,不敢露怯,见老刀被锁着,也只能壮胆审着,只是说话声矮了几分。
“堂下何方妖人,姓甚名谁还不从实招来?”
“回大人,小人并非妖人,实为金龙岛渔民,辛海平。”老刀老实答道。
“大胆,你如今现出原形,居然还敢不认,寻常人怎会有尾巴,本府乃当今天子亲封的府台,不惧尔等魑魅魍魉,你若不从实招来,少不得皮肉受苦。”
老刀本要辩驳,只是背后两条雾状鞭子,连自己看了也心中恐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正焦虑间,突听耳边有人唤他,“小子,你若不想死,需依我一言,不然,今晚只怕你过不得这一关。”
这声音来到突兀,老刀吓了一跳,忙问“谁在说话?”
堂中之人,具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张希儒见老刀发问,以为他装聋作哑,一拍惊堂木说道:“妖孽,你休要装神弄鬼,若是不招,一顿水火棍,必打的你形神俱灭。”
“辛海平,你不用看了,我说话,只让你听见,那些愚人,如何听得到,你也不用搭话,只需心里想着,我便知道,如今,你我已经身为一体了。”
老刀听闻,当下似信非信,也只能默不作声,暗暗想着“你是何方精怪,为何找上了我?”
只听那声响耳边道:“你休多言,我们的帐回头再算,如今,你听我安排,我自可保你平安。”
张希儒见老刀半天沉默不语,当下一敲惊堂木,喝道:
“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开口,来人,将这妖人拖到外面重打二十板。”刚说完,只听有人报道:“大人且慢。”原来是师爷史青山,他走上两步,来到张希儒身侧耳语道:
“妖物轻易不可用刑啊,还请大人三思。”一句话,将府台拿令牌的手,定在半空。
“不能用刑,难道放了不成?”府台悄声问道。
“那也不妥!”“打也不是,放也不是,老夫着实为难。班头余贤本也是个妥帖的人,怎么这次给老夫弄来这么个烫手山芋?师爷你也替老夫想想办法。”两人正自低语商量,突然听老刀呵呵笑了起来,只见他一抖身体,两条黑色雾鞭如灵蛇般长出一截,飞速往镣铐上一扫,咣当一声脆响,镣铐碎成数结,老刀抖擞身体站起身,拍了拍衣袖膝盖,对着府台微微躬身说道:
“既然大人有心相问,我说也无妨,我是道始天尊座下大弟子,墨玉金仙,奉天尊法旨来人间历练,来到耀城,自然是管人间不平事,明晰人间善恶,匡扶正道。”
说完,老刀眼中金光闪烁,那背后两条黑色雾鞭化成一尊十数尺高的神像,直顶着屋脊,瞬间吓的衙役们惊慌失措,纷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张希儒见了,惊慌不已,当下也不敢在坐于堂上,连忙起身下拜,口中连呼上仙勿怪。辛老刀此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见此情形不免苦笑,只在心里埋怨“你什么玩意儿,别他妈的瞎闹,快停下。”此念一转,立时神通尽收,只觉一阵眩晕,听那东西耳语
“我还没玩好呢,真小气,算了,我也乏了,剩下的交给你,我睡觉了。”
“接着怎么办,说话,说话。”老刀急的脑门冒汗,不知如何收场,见衙门里黑压压跪了一地,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接话:
“都起来吧,我是微服下界,不可外传,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一堂上的人,唯唯称是,这才起身,衙役们此时见老刀如见神祗,一个个低眉顺眼,连着张希儒都成了小媳妇般。
“要是没事了,我能走了?”
“不敢不敢,大仙愿上何处,自当遵从。”张希儒毕恭毕敬垂手而立,老刀早看见在堂外吓的发抖的叶素娥,笑着招手说道:“叶姐,没事了,咱们走吧!”
叶素娥心下害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胆战心惊施礼道:“不敢劳烦上仙,小女子自己回去便好。”
老刀忍不住笑道:“我得护着你,要不在遇见沧龙帮的。”一句话说的素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紧张,只得随老刀回去。
却说在府衙折腾了半夜,老刀送完叶素娥,自己悄悄回到房中安寝,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迷糊中听见老孙头在院中喊他。披着衣服来到院中,只见老孙神神秘秘的拉着他:“刀子,门口有几个差人,说是来送吃穿用度,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老刀走到门口,果然见了昨天那个班头,带着两个衙役在门口立着,见了他满脸堆着女婿见老丈人那般的笑容,各自拿着食盒、衣物恭敬举着说道:“上······呃,大人,小的奉张大人所托,送来换洗衣物若干,怕大人饮食不惯,另备有沁味居几样精致小菜点心,大人说了,以后一日三餐,我等皆一一送来,若是大人有何需要,必当竭尽所能。”
老刀一看,心中慌了暗想如此下去不好收场,想要拒绝,却听耳边又有那家伙说话“快收了,蠢货,老子天天吃你那些粗粮,肠子都淡出鸟了。让他们以后。大鱼大肉尽管送。”
“想起吃你就说话,昨天晚上喊你半天,你屁都不放。”老刀心里狠狠骂道。
“切,要不是和你住一个身体,谁有空鸟你这个傻蛋,我恨不得掐死你。快把吃的收下,要不他们起疑心了,我可不管你。”
老刀无奈,只好收下东西,打发衙役走了,“老孙头见老刀恍恍惚惚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见有官人上门,心中奇怪,询问老刀何事,老刀却推说是府台大人知道王剑鸿是他义兄,这才多有关照。”喜得老孙头合不拢嘴,当下不在多问,两人用过午饭,各自歇息。
老刀回到房中,又开始意念呼唤身体里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怎么在我身体里?”
“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是恩爱好基友啊!”那家伙阴阳怪气的说道。
突然,他感觉胸口痒痒,掀开衣服一看,原先那处红斑,竟然长出一块铜钱大小亮晶晶的鳞片,“我操,这他妈的什么玩意,他忍不住用手一抠,只觉的如刀割皮肉一般疼痛。”然而一个更为恐怖的叫声在耳边响起,直吵得他脑仁撕裂一般,那东西一边喘息一边大骂不止,脏话飚的像连珠炮一样,连最会骂街的大妈听了都会面红耳赤、接不上话茬。老刀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那东西听住骂怒道:“笑什么笑?”
“我知道你怕什么了”老刀得意洋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