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致良,你们看清楚了吗?炸死了几个日本兵?”李驯急于想知道他们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没仔细看,我肯定炸中了,扔完手榴弹我们就撤退,不知道日本人被炸死没有。”卫致良并不确定。
“另外派些人去打听一下,到时候向莫队长作出详细的报告!”
“是!”
等到莫忱回来的时候,侦察人员回来报告说问到在附近的村民有见过日本人搬走了两具尸体,具体情况尚不确定。
莫忱淡定地说:“这个事情我会向赵队长汇报,也许从他们的情报渠道去求证,能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李驯说:“为什么不等我们先了解清楚再上报,或许先将战果稍微说大一点,反正当时如此混乱,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莫忱并不赞同,他说:“这可不行,你看你老想乱来,上次在赵队长面前你夸下海口,我还为你担心着呢,我们这里的情况不比在军队,复杂得很啊!”
虽然莫忱的话并不好听,李驯却觉得没什么,他倒想打铁趁热,准备策划下一次的行动。他说:“莫大哥,我们这样的行动规模还是太小,我们一夜工夫挖坏了路面,日军工兵部队很快就能又把路修好,根本就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影响,我看还得再带人多搞几次破坏。”
“李兄,不能着急,先看看上头有什么反应再说!”
“赵队长让我们准备到城里去,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城里各方势力混杂,法租界目前虽然安全,我们的人去了那边,费用可是一大问题,等通知下来再作打算不迟。”
莫忱十分了解“团体”的性情,就目前这点成绩,当真不能算作什么,只不过有消息上报总比没有强。赵队长的命令迟迟不来,作为下级他没有什么办法。
几日后,从赵翱那里发来的消息,任重同志对他们的这次行动很满意,正式任命莫忱少校为第二行动分队队长。
以上内容仅仅莫忱一个人知道,他并没有对和任何人说,再说其他人哪里分得清什么正式不正式。
莫忱在确定上级肯定他们这样的行动之后,这回他主动找李驯,商量下一步行动。
李驯又把他的新想法说了出来。
“莫队长,这一次我们多准备点炸药,不单单就炸一处,我们要在公路上,多炸几个坑,让乡党们赶上大水牛,用犁耙把路面梨坏,让那日本人的工兵部队短时间内无法将坑填平。”
“恩,这个主意可以,只不过又要发动起许多人,再说一个晚上时间也没法完成啊。”
“那就多干几个晚上,依我看人可不是问题,你上次都能发动到那几个乡长,这次我们先多花点时间准备就是。”李驯觉得莫忱就是太谦虚了。
犁地本来就是劳动人民最擅长干的,附近各乡乡长号召起来,很多胆大的壮丁自然肯干。
这个计划在一周内就开始实施起来,正好到了满月时分,入了夜他们开始行动,借着月光,壮丁们赶来好几头大水牛,将日本人刚填平的公路,又再次破坏。
李驯他们这下只有观望的份,犁地他们不行,再说现在这么大阵仗,万一被日本人察觉,敌人出动兵力赶到现场,他们就得给在挖路的人发出撤离信号。
第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看来日本人也是后知后觉,到了第二天白天,日本人发现路又被破坏,但他们当天并没派工兵部队来处理。
李驯感到不对劲,日本兵这回不急着要将路填平了,第一次估计是直接无视游击队员,再说他们也找不出到底是谁干的,没想到现在又来破坏,如此下去没完没了,看来这次敌人会准备放手一搏,调动兵力来抓捕他们。
果然,他们第二夜再开始破坏行动的时候,几辆满载着日本兵的大卡车开来了。
他们并不顾忌被人提早发现,亮着车灯,排着队开来。
行动队员赶紧发出预警,壮丁们愣了愣,李驯只好向着他们喊:“快跑啊,日本人来了!”
壮丁们乱做一团,他们拿起手上的工具,四散开来。
几头大水牛现在可没人再顾得上,只能任由他们留在原地。
莫忱虽然也着急,不过他想维持秩序,他把莫明叫到身边,说:“快,集合所有人,我们要去阻击敌军,先让乡党们撤离!”
李驯自知不敌,他说:“我们的人就只有十几条枪,手榴弹就剩几个,打不过啊!”
“日本人也就只有五六十人,打不过也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
可恨的是,虽然壮丁们有不少,人数绝对超过日本人的小分队,但他们一没有枪弹,二没有战斗经验,无法与日军匹敌。
既然莫忱下了命令,所有人马上冲到敌人面前去,有的人已经先跟敌人交火了。
这一战下来,有两个队员不幸牺牲,还有几个村民被敌人打伤,他们这次破坏行动只能到此终止。
这几天,李驯一直都垂头丧气,分析其原因,也许他们只不过是人手不足,无法做出更大的成果来。
莫明从外面回来了,进门说:“妈妈的,日本人在各乡大肆搜查,把农民家里的大水牛统统牵走了,这往后他们还怎么下地干活!”
“仗打到这个份上,每个人都做了他们该做的事,胜负也很正常,只要坚持抵抗,总有一天能把日人赶出中国!”李驯短期内受到了挫折,却没忘记保持较乐观。
晚上,莫忱叫了几个小队长前来开会,他宣布:“我们在奉贤的活动将要告一段落,我今天接到命令,这几天就要带你们进城去执行任务,我们这十几个人,要分成几次入城。另外,除了衣服和行李,你们任何枪支都不能携带!”
李驯撇了撇嘴,说:“不是吧,莫大哥,那刀呢?”
“刀也不能。”
莫明说:“那我们拿什么来执行任务?”
莫忱站了起来,说:“放心吧,我们执行任务之前,肯定会有人把枪准备好的。这些问题就别问了。前几日,我们与敌人交战的时候有村民受伤了,我想去看望一下,李兄,你也跟我一道吧。”
留下来的人要跟敌人继续战斗。
李驯愁着怎么处理自己的驳壳枪,要说这在以前,这把驳壳枪在外面可还能卖到不少钱,那他就不会向如今这样,连多做一套西服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想了想,他还是把枪送给了一个受伤的壮丁,看着他就像看到那个受伤的自己,在他以前每次感觉到痛的时候,他曾经在心里面骂了几百次日本人。
这把枪就当作是此人康复的希冀吧。
他没把枪交给留在奉贤的队员,是因为他希望他们好好潜伏起来,等下一批人要入城的时候,自己还能见到他们。
武器可以杀人,也会把自己带入危险境地,人又往往希望能跟自己熟悉的人并肩作战。
到了法租界,李驯与莫明、卫致良,他们三人住在一起。
他们住在霞飞路一座公寓内,这里就成了莫忱与他们每次会见的地方。
刚来当然需要小心翼翼一些,莫忱交代过,尽量减少外出,他们现在全部都有了化名,要慢慢适应。
他们对外人都是用假名,私底下还是照旧。
组里花了不少钱用来租房,组里的钱是公款,但他们的服装却要私自掏钱,
看他们三个人,之前的长衫、短褂都还保留着,中山装每人有一套,他们也许还得变换各种身份,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衣服,也就只能胡乱搭着来。
习惯了用刀的李驯又买了一把短刀,没有一把武器防身他总觉得不安全。
莫忱住的地方他们没有去过,按规定都是莫忱到每个地点去和队员联络,而且不像以前那样可以畅谈,每次都很短暂。
莫忱和另外几个队员住在一起。
之所以这样,是想把风险降到最低,万一有一人暴露或者惹上了麻烦,尽量不会牵涉到其他人,不过三个人在一起当然可以放开了来说话,他们可以谈论新鲜的事物,街上的见闻,还有一些不寻常的事。
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们三个人前几回都是出门不辨东南西北,回来找不到家门口,租界里原本就很少来过。
他们基本上两两搭配一起出去,必须留一个人守在住处,万一有临时的任务找来,所以不能外出太久。
唯一的人际关系,李驯他们只能想到在这里上学的舒怡薇,也许过段日子还真的可以去寻她。
莫忱没有说他们每天具体要做些什么,卫致良不过是认真看了几遍那本手册,莫明看李驯买了刀他自己也去买了一把。
住进这里半个月之后,莫忱又来,说让他们试着想办法出去看看能否搜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或者熟悉熟悉地形也好。
所以他们就基本上每天都要外出了,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衣服不够穿了。
那身黑黑的中山装,要看在什么场合穿,每次穿上之后就会感觉到周围很危险,恐怕他们还不知道已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