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李驯总算等来了余吟秋的消息。
莫忱只不过与舒怡薇简单说了一下,舒怡薇并不清楚李驯找余吟秋有什么事。
但舒怡薇亲自找过来了。
李驯这下见到了她,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反感,反而很迫切地问:“舒小姐,你来得正好,等会你走的时候,让莫明送你回去,把你们老师的脚踏车也还给人家。”
“哟,李先生,我这才刚进门,你就要赶我走了啊?”
李驯被她说得脸红了起来,连忙解释:“哪里,我是怕一会儿把这事给忘记了!”
舒怡薇盯着他看,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看了一会,她说:“你前几天还在打听茗钰的这个那个,怎么一转眼,打听起吟秋的事情来了?”
李驯问:“你见到余吟秋了?”
“那当然了,不然我来你们这里干嘛。”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找她是想见他大哥,我找她大哥有事情,茗钰最近怎么样?”
舒怡薇似乎有点不高兴,说:“李先生,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没见你问起过我怎么样,茗钰她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李驯的目的已经达到,既然知道余吟秋开始来上学了,等明天他就冒险去学校一趟。
但是该怎么打发这个舒怡薇呢?
他朝卫致良使了个眼色。
卫致良说:“怡薇姐,你就别笑话李大哥了,他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人家那是要托他老乡办点事。”
舒怡薇说:“你们怎么那么神神秘秘的,亏我还一心一意地帮你们,你们倒好,什么事情都一直瞒着我。”
“我们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再说那可是李大哥的私事,我们不好过问的。”
看卫致良把舒怡薇带到一边去了,李驯坐到桌前,随便乱翻起几本书。
好不容易总算把舒怡薇给打发走,莫明出门送她回去。
卫致良说:“李大哥,你说怡薇姐会不会怀疑上咱们?”
“不用管她,她并不算是我们的敌人,你不知道她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猜都能猜出来,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我们的事情能不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
“她们做的是什么事情?”
“别多想,我也只不过是瞎猜,该你知道我肯定会让你知道。”
卫致良见李驯说话的口气并不太对劲,就没再往下问。
事不宜迟,李驯决定第二天就去找余吟秋。
等到上午,李驯叮嘱过其他两人以后,出门下楼拦下一辆人力车,让车夫载他去辣斐德路。
他在校园里晃悠了半天,就是想让舒怡薇看见自己。
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找她们,主要是他不想再过多露脸,多被一个人关注就多一分危险,搞不好这学校里头也有汉奸或者汉奸家属呢,而且那个刘方北也让他特别烦。
结果舒怡薇并没有下来,孟茗钰下来了。
孟茗钰问:“李先生,最近你们又去哪里了?”
李驯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现在不是和她说这些的时候。
“哪里也没去,最近外面很乱。茗钰,你可还好吧?”
“我很好,你来学校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驯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找吟秋有点事情,你能帮我叫一下她吗?我到那边去等她。”
“好!”
孟茗钰转身走了,李驯来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遇到她,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既想见她又好像特意要跟她保持一段距离,他现在对她的感觉就是这么复杂。
那个卓杰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放下,可现在,跟“团体”重新取得联络才是头等大事。
李驯等了一会儿。
余吟秋从教室里下来了,她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到李驯找自己是为什么事,而且姐夫刚被巡捕抓到监狱里去,他哥叮嘱过她不要跟陌生人透露自己家里的事情。
还好李驯并不算得上是个陌生人,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在路上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想要见一见他。
李驯说:“吟秋,你来了。”
“嗯,李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们刚搬家了吧,我去你过家里,想找你大哥,但没见着,是这样,有个人托我找他办点事情。”
余吟秋半信半疑,问:“他没给你我们家里的新地址吗?是谁托你找他?”
“一个朋友,你大哥也认识,你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余吟秋听见他这么说,更怀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盯着李驯,却不回答。
李驯急了,赶忙解释:“吟秋,你不知道,我和你大哥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人,具体实情我不会告诉你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到他。”
余吟秋总算开口了:“李大哥,你们在干什么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我也不应该过问,不过我看你好像没有说谎。”
“那你把你家住址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余吟秋又在犹豫了。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李驯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了一会,余吟秋说:“在亚尔培公寓号3楼靠东边那一家。”
“亚尔培公寓在哪条路?”
“就在亚尔培路啊!”
李驯站起来,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他转身欲走,然后又回头问:“吟秋,你没有骗我吧,这可开不起玩笑!”
余吟秋看他那急躁的样子,觉得好笑,说:“放心吧,没骗你!”
李驯赶紧出了学校,又拦了一辆人力车。
亚尔培路在法租界一处静谧的角落里,但这个地方其实很好找。
离亚尔培公寓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跑狗场,这里附近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天堂。
公寓里住的很多都是外国人或者有钱人,余克敬他们把“家”搬到这里,看来是想要闹中取静。
这条路上的游人挺多,但一进到亚尔培公寓的里面,却又是一番景象,这里有几十栋法式建筑,一栋4层才户,每栋建筑都隔了一小段距离,花园里一路林荫,芳华遍地。
他们搬家的时候怎么也不知道给每个小组的人通知到位,或者还是说是赵翱的疏忽?
这些已经不重要。
李驯已经来到余吟秋所说的那个地址,他敲了下门。
敲了半天,总算有人开门了。
看来余吟秋给的地址没有错。
一个年轻的太太将门打开一半,李驯并没有见过她。
那人问:“你找谁?”
“我找余大哥。”
“这里没有余大哥,你找错了吧?”太太就想要关门。
李驯见她的精神状态并不佳,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熬得如此憔悴。
他把门挡住,赶忙说:“您别误会,我是自己人,那沈大哥在吗?您跟他说我是李驯。”
那人听到他找姓沈的,似乎有点动容。
李驯反应过来了,连忙说:“您是沈夫人吧?我是问的吟秋,她告诉我的地址。”
“是的,你先进来。”
余克敬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他走到门前,问:“你是?”
“余大哥,您就不认识我了?我是和陈冰一起来过的小李啊!”
李驯已经进了门,连忙把门关上,小声又问:“沈大哥是不是被人抓走了?我去他们公司找他,发现那里已经没人了,我又去了你们在辣斐德路的家,也找不到人。”
余克敬把李驯带到客厅边上一个小房间里,沈夫人已经上二楼去了,这是一套复式二层的高档住宅。
余克敬说:“你来是有什么事?”
“赵队长已经搬走了,我们联系不上他,莫忱同志让我想办法找到你,好联系上周书记,他想找周书记见个面。”
余克敬并不信任他,这一下子就嚷着要见周书记,谁知道他抱有什么目的。
李驯急了:“余大哥,你该不会怀疑我吧?我和沈大哥之前可一直有过联络,那天我去他们那里,要不是看到他窗边的那盆花已经挪走了,我也肯定一头栽进去,被抓了。沈大哥还叫我帮他监视过陈正川,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信任我,他怎么可能会交我去办呢!”
“我姐夫已经被工部局的人抓进去好多天了,连区座也被公董局巡捕房抓去了,各方正在想办法营救,周书记眼下在处理这些事情,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见你们呢!”
李驯从他的口里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吃了一惊。
“啊?连区座也被他们逮捕了?”
“唉,还是因为陈正川的事情留了破绽,我们的人被抓到了一个,结果他就叛变了,把区座给供了出来,本来周书记还打过电话到区座家里去,可是区座夫人竟然说区座正在睡觉,没有让他接听电话。”
李驯听他讲完。
他灵机一动,说:“余大哥,我们组目前还没暴露,如果要营救区座和沈处长,我们随时听候差遣,您跟周书记汇报一下,现在确实不应该再相信其他人,可是我这个人沈大哥是知道的,莫忱同志呢他也是周书记的学生,我们都是值得信任的。”
余克敬想了想,说:“你明天下午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