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彩儿正要叫门外的护院进来，把林爽带去客房休息，这时林爽却高声哼起了自己的调调：“嘟嘟哒哒，嘟嘟哒哒……”

接着，他开始两脚摆动，开始施展“月球漫步”，可惜第一次并没有成功，因为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被鞋底给卷起来了。

他一脚把地毯的一角踢开，直接在光滑的地板上跳起来。

舒采儿柳眉一蹙，心里气急，哪能让人在自己的酒宴上这样放肆胡闹，别说林爽是个寒门子弟，就算是掌管长安城治安的京兆尹市长，也要将他给赶出去。

“来——”

“人”字还没来得及喊，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不只是她，在场每一位等着看林爽被人轰出去的人都是如此，一个个面露惧色，仿佛见了鬼一样。

他们看得分明，这林爽两腿是一直往前走的，可是身体却不断后退，然后转了一圈，换一个方向，还是一样……

这种诡异的现象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他们一致认为是鬼神附在林爽身上，才让林爽跳出这匪夷所思的舞步。

林爽跳累了，回头看到云儿捂着嘴两眼瞪得跟鸡蛋一样大，嘚瑟地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会跳的舞。我还会跳小苹果和卡路里，公司团建的时候搞节目跳过，不过，没音乐抓不住节点，等改天……”

说罢，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热血上涌，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昏睡过去。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他躺在一间大卧室的榻上，看那装修风格，应该还是昨晚来的地方。

大概是自己醉倒后，被人抬进客房里休息。大部分客人都是在青楼过夜的，因为深夜是无法离开平康坊的。

喉咙干咳发痒，他想找杯水喝，却发现房间里连茶壶都没有。

打开房门，屋外阳光刺眼，一个穿着绿衣的婢女见到了林爽，连忙小跑过来，行李说：“客官，此时正是早膳时间，请随婢子到厢房用膳！”

林爽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昨晚喝了好多酒，只吃了一些点心，现在确实饿了，既然有早饭吃，就干脆在这里吃吧，多花点钱而已。

他抬手摸了摸腰带里边的夹层，那几百钱铜钱都在，沉甸甸，没丢。

人家这里毕竟不是黑店，不会趁着客人醉酒顺走客人身上的财物。

“好吧。”

厢房……竟然还是昨晚举办酒宴的那个房间，只不过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不是男客人，而是反过来，清一色都是女子——这里的工作人员。

包括那个假母舒五在内。

林爽被看得好不自在。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这时候不是上班时间，这些女人都没化妆，不化妆倒是比较耐看。

婢女带林爽来到房间中间，却没让他到某个位置坐下。

假母舒五起身笑眯眯地说道：“昨夜听闻林郎君跳了一支舞，惊诧旁人，奴家没能亲眼所见，所以希望今天林郎君可以当面给奴家表演一番。”

林爽隐约回忆起自己醉倒前的情景，那些观众好像真的被吓到了。

“舒五娘，你这算什么意思？我一起床，现在又渴又饿，本来想来这里吃饭的，你却叫我给你跳舞？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林郎君，稍安勿躁，你若是首肯，跳舞与我看了，我可以免你昨夜的酒钱和留宿费，哦，还有今晚早膳的钱。”舒五提出了交换条件。

林爽眼睛放光，还有这等好事，跳个舞一下子省了好几百钱啊！技多不压身，这话说的真没错。

“行，成交！那你们可要瞪大眼睛看仔细了，我只跳一遍！”

林爽走到一处没铺地毯的位置，然后打响指给自己找节拍，找到节拍后，他给这些女人表演了短短二十秒的“月球漫步”。

全场惊呼连连。

昨晚已经见识过的舒采儿和云儿等人，又一次被震惊了，这大白天的，朗朗乾坤，总不会是闹鬼吧。

“现在可以开饭了吗？”林爽两腿发软，随便找了一个空座，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舒五给端着菜盒在旁边待命的婢女打了个手势，婢女立即开始上菜，而且先上林爽那一桌。

“请用！我们平时吃的都是家常便饭，没有太好的酒菜招待您，请林郎君不要介意。”舒五非常热情地说。

“不介意不介意，你们也坐下来吃吧。”林爽一边说一边抓着烧饼和疙瘩汤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不要以为他被一群女的盯着，吃饭会不好意思，他以前在公司里上班，上头派他到广告拍摄现场或者商业活动现场监督汇报情况，借着工作的机会经常接触那些女模特和女员工，练就了足够厚度的脸皮。

“敢问林郎君，刚才你所跳这舞为何名？”舒五问道。

“月球漫步。”

“月球？月宫之意？”舒五自言自语地点点头，“这名字起得极妙，方才将你这舞步诡谲超然，飘然欲仙，不似人间所有，无愧这‘月球漫步’之名。”

林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这假母是个“舞痴”吗，为什么非要在吃饭时间研究这种问题？

“林郎君，敢问这舞步是从何处师承而来？”舒五又问。

听到这里，林爽已经听懂了舒五的用意，原来她是想学这“月球漫步”，不对，应该是她希望旗下的“女儿们”学会。

“一个西域艺伎，逃难到我们村，我给了他一口吃的，他无以为报，给我表演了这个舞蹈，我练习了一下就学会了。”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那个西域艺伎后来去向如何？”

“后来当然不住我们家了，他跑路了，我们家家徒四壁，哪里养得起艺伎啊。”

“哦。”舒五说着堆起笑容，“奴家对着月球漫步甚是喜欢，愿请林郎君当师傅，教教我的那些女儿们。多少酬劳，您可以提！”

扯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了。

不得不说，这个假母舒五混迹风月场所多年，有着独到的商业眼光，寻常人都觉得林爽这舞蹈像是鬼上身，她昨晚不在场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闻，却认为这种前所未有的舞蹈，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卖点。

平康坊南中北三曲范围内，大大小小起码有上百家青楼妓院，竞争不可谓不激烈，想要脱颖而出，财源广进，除了手底下要培养出尽可能多颜艺双绝的美女，还需要寻求跟别处不一样的卖点。

卖点才是优势所在！

会做生意的人，脑子就是好使。

“可以，每周两节课，一个时辰一节课，十节课包学会，一节课两贯钱。”

林爽这个价位算是狮子大开口了，他一节课的价钱就相当于低收入家庭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生活杂费了。

“呃，这……”舒五面露难色。

林爽还以为她嫌自己要价太高，又说：“舒五娘，如果你觉得贵了，或许我可以出门问问别家，说不定人家不这样觉得。”

舒五顿时慌了神，忙说：“林郎君你错怪奴家了，奴家不是嫌贵，奴家只是想了半天，没听懂您说的‘每周’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