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低头俯视着在床榻上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发出轻微鼾声的林爽。
这个人年纪不大,却一肚子鬼心思,完全看不出他把自己从井底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红线抬起右脚,抬到林爽的鼻翼上方,忽地又缩了回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光着两腿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然后还大咧咧抬起一条腿,这画面未免太放浪形骸了……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她除了两腿可以自由活动外,没有别的方。
她努力冷静下来,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那人已经睡着,房间很黑,所以什么都看不见,自己不需要觉得羞耻,从这里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她再一次抬腿,脚趾头在林爽鼻尖划了一下,见他没反应,加大力度又挂一下。
睡梦中的林爽感觉不适,抬手去揉揉鼻子,在他抬手的瞬间,红线脚插到他的肋下,轻轻一掀,林爽就朝着右侧翻过身去,头从枕头上掉下来。
红线用脚移开枕头,枕头下边空空如也,匕首不在那里,又用脚底板检查草席下边,也没有发现突起的地方……
难道匕首在他身上?
事情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不可能半途而废,所以她又抬起脚,利用脚趾头当手,从上到下摸索林爽的衣服。
还是没有!
计划失败。
不过,自己的几个小药瓶倒是找到了,就放在林爽脚边的被子下边。
红线走到床榻另一边,用脚掌把那几个药品从被子下拨出来。
一共有四个瓶子,一个都没少。
四个瓶子,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一瓶是蒙汗药,还有一瓶的金疮药。
这些小药瓶大小一样,颜色差不多,上边也没有贴字符,怎么分得清里边是什么药呢?
其实非常简单,瓶子底部的花纹是不同的,在黑暗的环境里,只要一摸花纹,就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非常方便。
手摸很容易,脚摸就比较有难度了,因为瓶身是原型的,你用脚趾头去摸底部,它会在床上滚动。
红线只好自己盘坐在床榻上,一只脚按住瓶子,另外一只脚用大脚趾头去摸瓶底。
找到了!
枫叶花纹的瓶底,这里边是毒药。
毒药用来干什么呢?
当然不是自杀。
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开瓶塞,倒出里边的三颗毒药,她试着用脚趾头把其中一颗给夹起来,结果搞得浑身大汗淋漓都没能成功。
太难了。
她以前从来没受过训练,专门用脚趾头抓取东西。
左肩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
从林爽睡着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越来越差,可能跟失血过多有关系,也可能是箭头上的麻药还没完全释放完毕。
脚趾头拿毒药,这个想法想不通,放弃。
除了脚,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动,而且也可以拿得起毒药,那就是——嘴巴。
之前她就是用牙齿咬开了捆住双脚的绳结。
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下去了。
她低头咬起一颗毒药,用上下唇夹着,尽量不用舌头去触碰,这种毒药外表有一层薄膜用来保持药效,薄膜不破的话,毒性是不会侵入身体的。
她缓缓挪动身体,坐到了林爽左肩附近的位置。
她膝盖轻轻一顶,让林爽歪向一边的头转过来朝着天花板,
林爽张嘴打鼾,一脸安详,对红线的古怪行为毫无察觉。
红线跪坐着,她弯腰把头移到林爽的头上方,自己的嘴巴对准他的嘴巴,慢慢拉近距离。
嘴唇轻启。
由于地球引力的作用,口中的毒药掉下去,并没有跟预想的一样顺利掉进林爽的嘴里,而是碰到他的上唇,毒药被弹开,掉到枕边,滚到床下。
她又去叼来另外一颗毒药。
故伎重演。
头和头,嘴和嘴,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了几乎触碰到的程度。
这一次绝对不会失手了!
突然间,左肩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禁咬紧牙关。弯腰低头的姿势保持太久,印发伤口周围的肌肉抽搐,和尖锐的箭头摩擦起来,那是锥心一样的痛楚,而且还一浪强过一浪。
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了她的大脑,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整个人失去平衡,顺势倒下。
“哇!”
林爽被惊醒了。
感觉有个柔软又有分量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翻身坐起来一看,压到自己身上的不明物体竟然是那个女飞贼红线。
这是什么情况?
她嫌睡地上的草席太冷了,想和自己睡一个被窝吗?
“喂,你在干什么?梦游吗?”
林爽见她半身趴着,没有半点反应,连忙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发现她浑身发颤,紧咬嘴唇,两眼翻白,好像中风一样。
“喂,你到底怎么了?明明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爽轻轻地拍打红线的脸蛋,然后又掐她人中。
“嗯哪……”总算是恢复了一口活气。
“别死啊!”林爽焦急地说。
“解……解药……”
“什么?”
“解药。我……中毒了。”
原来,红线左肩吃痛的瞬间,她不小心把那颗毒药含在了嘴里,然后端着晕眩过去,毒药的薄膜在嘴中溶化,毒性迅速在口腔中散发出来。
想给林爽下毒,结果自食恶果。
“你怎么中毒的?解药在哪里?”
“瓶子……瓶子。”
林爽马上用火折子点亮油灯,他还记得那几个瓶子的位置,马上把瓶子找来,发现其中一个瓶子的药物已经跑出来了,顺手把药丸放回去。
“哪一个瓶子是解药?这看上去好像都一样啊!”
“桃子……”
“桃子?”
瓶子外边是没有图案的,林爽一下子想到了看瓶底,果然找到了一个瓶底有“桃子”图案的瓶子。
他取出其中一颗药丸,塞进红线的嘴里,然后又去倒水,喂她服下。
过了一会儿,她身上的异常反应都消失了。
林爽这才松了口气,目光一动,说:“哎,你脚上的绳子是怎么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