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后,四人都感困倦。陈沅芷指明房间,拉了苏蝉儿的手,说道:“妹子,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苏蝉儿道:“你给我什么?”
陈沅芷将她拉到身前,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步摇,说道:“妹妹,我给你戴这个。”
那步摇极为精致,为蝴蝶形状,上有垂珠,行步则动摇也。
苏蝉儿从来不戴什么首饰,束发之具,不过一支荆釵而已。虽见步摇精巧,也不在意,随口谢了。
陈沅芷给她戴在头上,水晶光下,但见她清绝灵秀,娇美无匹,不禁暗暗为李珂歆着急,说道:“妹妹今晚同我睡一间房,寻儿同阿珂睡一间房,如何?”
却听苏蝉儿与李珂歆同时惊呼:“不行!”
陈沅芷看了李珂歆一眼,淡淡道:“你和寻儿已结为夫妻,同睡一房,天经地义,为何不行?”
李珂歆脸涨的通红,低下头去,结结巴巴:“我……我习惯一个人……”
陈沅芷叹道:“去吧。”伸手推在女儿背心,将她推往苏寻。
苏蝉儿急道:“不!他俩不能……我要跟苏寻哥哥睡一起。”
她本想说李珂歆和苏寻不能同房,但话到口边,想起他们确属夫妻,自己有何资格阻止?情急之下,脱口说出“我要跟苏寻哥哥睡在一起”顿时红了脸颊。
陈沅芷心下大骇:「他们果然做了苟且之事。」
苏寻瞧见苏蝉儿虽是满脸飞红,但肌肤间仍旧少层血色,心下大忧,怕她寒毒复发,走上前来,握住她手,道:“你身子怎么样了?”
苏蝉儿“啊”的一声,几乎要跳将起来,道:“有旁人在呢,你,你……怎可以?”急忙掩面,奔入房间。
苏寻呆了一呆,不明所以,也跟着入内。
陈沅芷见两个少年男女同入一房,又气又惊,胸口气血翻涌,待她回过神来,四周一看,竟已空无一人。
李珂歆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已经偷偷溜回了房中。
陈沅芷气的直摇头,然而事已至此,只能另作他法,也无奈回房睡了。不过这晚躺在床上,却总是睡不着,听到身旁的李珂歆呼吸均匀,知她已然酣睡,不禁暗恼。
她翻了几个身,总感觉心中烦躁。
房内的墙壁皆由玉石堆砌而成,虽吹熄了烛火,但那墙壁自身,却能发出淡淡荧光。
黑暗里,陈沅芷睁开眼睛,只觉得那荧光刺眼,令人难以入眠。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床,蹑脚出门,走到苏寻与苏蝉儿房外,倾耳侧听,只觉屋内无声。
悄立良久后,忽然警醒,心道:「我在这里做什么?这么大人了,也不知羞。」正待要走,忽听得一道极低的声音,隐隐从房内传出。
陈沅芷连忙俯身,耳贴房门,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当即运转“谛听神功”,耳目加倍灵敏。
那谛听神功,是她家祖传功法,为地阶下品,堪称无双。
功法稍一运转,只听房内苏蝉儿颤声道:“你这样好伤自己身子。”
又听苏寻道:“我伤自己身子怕什么?我只要你好。”
陈沅芷听到“伤身”这两个字,顿时俏脸通红,暗啐了一口,略一分神,谛听神功的威力便减,只听苏寻道:“……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苏蝉儿“嗯”了一声,房内没了声息。
那房门严丝合缝,陈沅芷又惊又疑,恨不能推开一道缝隙,然后凑眼看到房内情形。
她不知苏寻与苏蝉儿在干什么,只好自己随意想象,忽听得苏蝉儿又一声痛吟,料想必是苏寻毛手毛脚,弄疼了女孩,心中一阵难过,好想打人。
原来苏蝉儿寒毒发作,苏寻鼓荡丹田灵力,源源不断传入她体内,为其抵御寒毒。
只是苏寻毕竟境界低微,过不多时,已头顶热气缭绕,犹如蒸笼一般。但他兀自咬牙坚持,传到苏蝉儿体内的灵力,竟毫不减弱。
苏蝉儿怕他伤了根基,虽冻得牙齿“得得”打战,仍颤声道:“够了!够了!”
苏寻脑中嗡嗡乱响,眼冒金星,便在此时,忽听耳畔一声轻响——
“叮,发现九幽煞体,此体质蕴有太阴,修行神速,大成可与大帝争锋,然,多有夭折之危,需服「地命果」方能避免。”
“或,可将煞体转化,使九幽煞体转为九幽圣体,则可脱胎换骨,得「天演神术」获取无上力量。”
“检测到宿主气运值不足,可作如下选择。”
一,换取地命果。
损失寿数:一百万年。获得:地命果一枚或气运值100万。
二,煞体转化,使九幽煞体成为九幽圣体。
损失寿数:一百万年。
注:可徐徐转化。比如,十年寿命,可保苏蝉儿在「气府境」时,安然无忧。
获得:煞体转化、气运值。
注:煞体转化的效果,以及获得气运值的多寡,与宿主付出的寿数成正比。
苏寻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但觉头皮发麻,犹如冬天被人泼了一桶冷水,神智立即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清醒的同时,身子猛地打了个冷战,似是怀中抱了一块寒冰,不禁向苏蝉儿望去,见她牙关不住相击,显然冷得厉害。
不知为何,忽然忆起《庄子中的话。
想到:「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千年万年,白驹过隙,我之忧者,唯思君耳。」
苏寻心道:「系统,我要消耗十年寿命,换蝉儿气府境……」
念及此处,陡然一凛:「我是在害她?还是在帮她?」
「我自己的生死倒是小事,就怕换了十年寿命,反使得蝉儿寒毒加重,那我岂不成了罪人?」
「蝉儿从前境界低微,寒毒亦是微弱,刚开始发作时,只须一床棉被,便能御寒。但随着她境界提升,寒毒也慢慢加剧起来。」
「她现在是气府境初期,若得了资助,一路突破到后期,乃至突破到天罡境怎么办?我目前的寿命顶多百年而已,百年之后呢?这寒毒,是否跟她的境界有关?」
种种思虑一闪而过,苏寻眼见苏蝉儿冻得颤抖,无暇斟酌,急道:「系统,我消耗一年的寿命,助蝉儿转化煞体。」
房间之外,陈沅芷附耳于门,脸色难看。
忽听苏蝉儿说道:“苏寻哥哥,你掌心中是不是藏了一团火?我感觉暖洋洋的……”
只听苏寻笑道:“是啊,有没有烫伤你……”
苏蝉儿叫道:“哎哟……”
门外陈沅芷气的只咬牙,心道:「呸,好不知羞。」
又听苏寻道:“蝉儿,你现在身子可舒服些了么?是不是有点累了,累了的话就先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蝉儿似是轻声“嗯”了一下,然后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陈沅芷实在听不下去了,倒退两步,收了谛听神功。
呆立一会儿,便如喝醉了酒一般,两手在空中乱抓乱舞了几下,随即恨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