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陆允儿竟然浅浅一笑，随即道：“凌公子莫要谦虚，我曾阅遍历朝的乐府诗词，偏偏对这句全无印象，如果公子是某位高人近期所作，那民女倒也能信，只是这乐府之诗…恕民女实难相信。”

“额…”

凌秦这就有点头大了，真话人家还不信，可是如果承认是自己的诗，万一这个能秒接下文的允儿姑娘向他出题，那又该怎么办？答不上来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呀？

凌秦想了想，觉得还是跳过这个话题为好，看了眼窗外的雪花，不由感叹道：“纵然有千万篇诗词歌赋，也难以让这白雪停下来啊。”

这句话对两个女人来讲，理解起来就是两个方向了。

郑氏和陆允儿虽然都将眼神投向窗外，想的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陆允儿注重意境，自然难免往诗情画意那边去想，眉宇间流转着似水般的柔情。

而郑氏的脸上，虽无多少表情展露，但仔细看那双眼底的深处，似乎隐藏着几分愁容，思绪也随着雪花，不知飘到几千里外去了。

郑氏端坐着道：“此话有理，试问洛阳的满堂士子儒生，哪个不是满腹经纶？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可是他们又有哪个真正懂得百姓的疾苦。”

罢轻轻摇头，捡起汤勺浅尝一口，点点头道：“味道不错，想不到这素粥，精心调理之后，竟是如此美味。只可惜多年举孝廉，也没能出现一个像荀公这样能解决实事的人。”

凌秦没想到她能出这番话来，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郑氏出身本就低贱，思考问题的出发点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荀彧自然是有些能力，然而举孝廉制度就像是一把枷锁，使很多贫苦士子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官爵职位只在极少数世家门阀里面打转，这样选出来的官，当然不知道百姓疾苦了。”

陆允儿听了好奇问道：“公子之言，莫非有更好的见教？”

凌秦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看着她道：“见教不敢当，不过想让下士子有机会一展抱负，就要先打破这个枷锁，才能真正做到广开门路。”

郑氏皱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造反？”

“什么！”陆允儿闻言一惊，显然知书达礼的她并没有想到这一层面。

凌秦抓了几粒地豆，也就是后世的花生，起身走到窗前随意靠着，眼望远方的白色雪山，淡淡的道：“谁都不想那么做，每个人最初都有一颗爱国爱民之心，但士子儒生的爱国爱民，是有局限性的。”

转过头来看向郑氏，接着道：“这种局限性受封建社会的约束，就算按你所言撤开大旗去造反，最终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来顶替位置。”

凌秦见两个女人均陷入沉思，便走回坐位重新跪坐下来，捡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菜。

郑氏平时参与处理太原郡的政务，因此比陆允儿理解的更容易一些，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除了造反建立新的朝代，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目前的局势呢？

而且，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诸侯们，他们可不会顾及什么，心里只想着自己夺取下之后做皇帝。

想不通问题的关键所在，于是郑氏看向凌秦，抬起双手微微一礼，“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闻言，凌秦把筷子放下，抬头看向她，两边嘴角轻轻拉开，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将会是惊之语！

“我曾翻越典籍发现，周朝便赢革命一，他们变革命，把我们从奴隶社会，推进到了现在的封建帝制社会。”

“这也是周王朝能有八百多年国祚的一个原因。当然，他们做的事情，也只是单纯的造反。”

造反的时候，凌秦故意盯着陆允儿看了眼，觉得这个有才学的妹妹很有意思，果然让他看到对方脸上的那丝胆怯。

转回目光来，继续对郑氏道：“而如今则不然，单纯的起兵造反，只会陷入永无止尽的轮回，每个人都想当皇帝，我也想过，郑夫人你也想过吧？”

“我…”

郑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头来的目光，低声道：“你声些，这种话如果传扬出去会…”

“会像石子掉进河水，噗通一声就没影了。”凌秦接她的话道。

没等她话，凌秦就再度站起身来，他不怕别人听到，于是大声话，引来其他饶围聚。

“若想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就要先抛弃那些名门望族的束缚！”

凌秦的眼神不再局限于郑氏，而是看向二楼围上来的所有人，此时此刻，他想起了历史课本上的那张列宁站在演讲台上的画像，想起了五四运动时仰高呼的青青学子们。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会，我是不是疯了，敢在光化日之下这种话语。”

“但我并不害怕，并不害怕那些在封建专制中，鱼肉百姓的豪绅大族们。”

凌秦指着自己的心口窝，“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有人管我叫二当家的，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呀。”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窃窃私语声，都没想到衣冠楚楚的外表下，居然是个山寨大王？

是贼？还是强盗？

凌秦轻笑了下，继续讲道：“诸位莫慌，我又不是山林里的大虫择人而噬。”

“你们不信的话看看我的脸，我的皮肤，我的衣袍。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为何要分出来高低贵贱呢？”

“下原本是平等，自由的，可现如今，我们看到的都是什么？各地诸侯鱼肉百姓，我们被动的接受这种奴役！”

凌秦越越激动，此刻他的内心真的升起一股为民为国的高尚情怀。

“诸侯有大权在手，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就算带兵去屠村，老爷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吏有权为祸，试想当下没有一条律典考虑过我们，他们只会不断地进行压榨，镇压…”

凌秦用力挥了一下衣袖，似是对此很反感，忽地，他看见一个提着篮子卖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