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相氏？”陆狂生不禁惊叫出来。

说是惊叫，其实陆狂生的声音并不大，不过屋内几人都恰好听到罢了，先做出反应的是白术，他看到前者的异常反应，出声问道。

“怎么了？狂生你知道这方相氏？”

“周礼，白术你知道么？”

狂生是陆狂生和白术约好的代号，白术的代号就是白术shu他的本名叫做白术zhu。

“知道这本书，没读过，怎么了？”

“那就是了，方相氏我虽然没见过，但周礼有记载，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持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

“方相氏，我了解些许。”陆狂生摸了摸前额，心中虽然诧异，但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将了出来。

方相氏其实算起来是一种神，其身蒙熊皮，带着黄金制的四目面具，身穿黑衣红裤，持戈举盾，负责率领所属吏隶驱逐凶恶，入室搜索并驱赶疫鬼。大丧时行进于灵柩之前，到墓地入葬时用戈击刺墓穴四角，以驱除妖魔，算是一种善神。

当年他在某处不知名小村中听有老人讲过，方相氏一般一年出来四次，即傩祭开始之时，所谓大傩有三次。季春毕春气，仲秋御秋气，季冬送寒气。另外除夕逐疫也会出现。不过现在的傩祭虽然仍有，但属于方相却是不多，现在大多都是关老爷或是钟馗了。

“有意思。”听完陆狂生的介绍白术点点头，目光投向了仍在一旁站着的白显贵，问道。

“村长，你之前所说方相可是此物。”

“没错，就是这个，我说的就是这个方相。”白显贵闻言应道。

“不过大人，这方相虽说咱们这有，但小老我却是没有见过，况且的确如这位大人所说，这方相不伤人啊。”

白显贵话说的带了些许恳求的语气，这细微的变化让一直观察其的陆狂生不禁眯起眼睛，他可以肯定，这方相和桑食村有些联系。

“好了，我们自有判断。”见白显贵又是想要说些什么，白术再次打断道。

“我问你，这方相是不是出现在梵山一带。”

“没错，咱们村不少人说见过，甚至咱们桑食村起初能靠着白事吃饭也多亏它的功劳。”

“他的功劳，你是指他能驱鬼？”

“是啊，不过现在都不用方相了，你们官家规定不许祭拜鬼神，咱们村也就不祭拜方相了，都是用钟馗大人。”

“的确。”白术清楚这老头没说谎，因为这不许祭拜鬼神上面有规定，自己也查过几起私自拜鬼神的案子，要是白显贵如此说的话，那么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当下，他也是有了几分猜测。

“狂生，你怎么看。”白术扭头看向陆狂生，面具下的后者看不清表情，但白术清楚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些想法，但不敢确定。”陆狂生摇头，发出几声冷笑道。

“这鬼神之物的想法最好猜也最不好猜，和它们打交道若是不小心的话肯定是吃亏的，不如先去看看那几个回来的村民再作打算。”

“果然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那就去看看那些回来的人。”白术应道。

“那是否要小老为二位大人领路，咱们这桑食村人性子烈，莫要冒犯大人才是。”白显贵道。

白显贵话说得没错，白术想了想正要答应，却是一旁陆狂生抢先一步，拒绝了白显贵带路的要求。

“多谢村长好意了，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两个都要回城里了，等得明日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陆狂生说完，就径直往屋外走去，完全不给白术驳回的余地。

白术被陆狂生突然的举动微微一愣，随即不作声跟着前者往屋外走，心道陆狂生的这番推脱实在是太过于劣质，此时尚未过晌午，哪来的天色已晚之说，肯定是这小子还知道些什么没说出来。

“啊？二位大人这就走？要不让小老送送。”白显贵没反应过来，直到两人都走出屋了才嚷嚷道，不过此时的二人已经出了屋，权且当做没听到罢了。

离开村长的家，白术跟上陆狂生，简单扫了一下四周，前不久下的雪仍旧没有化开，加上风又烈实在冷的不行，就是环顾也没发现有什么人。除了几个不怕冻小孩在不远处嬉戏着，就是之前的那个汉子也不见了踪影。

“给我个解释，不然高长青让你过也不行。”走在陆狂生身侧，白术压低声音道。

陆狂生闻言挑了挑眉，心道这个白纠察使果然也不是什么蠢人，于是示意了个没人的方向，边走边解释。

“我其实见过方相，准确说是低级的方相，魌音同期头。”

“那你当时为何不...我明白了，你继续。”

“你记得当时我们进到那白显贵家里那一筐筐的纸元宝吗？”陆狂生点点头，继续道。

“是有不少纸元宝，还有一些纸人纸马什么的，不过这和方相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问题了，因为就像我说的，方相是大丧是位于灵柩前的鬼神，事实上真正大丧前的方相都是纸扎的，要说没见过绝对是假的，很明显，这小老头不仅知道方相氏，而且一定很熟悉。”

“且算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和方相伤人又有和干？”

“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和他描述过鬼物的样子，而他自己就直接将鬼物确定成了方相氏，实际上，我甚至敢确定伤人的不是鬼物。”

“不是鬼物？那会是什么，难道？”白术疑惑道，他的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比起鬼物，这山野精怪伤人的概率更大些，毕竟小鬼伤不了人，大鬼在那帮道门眼里简直就是抢手货，想要还来不及呢。

“反正方相虽然相貌凶恶，但绝不会伤人，比起人来，那些东西可靠的多。”陆狂生冷笑，说出了和在白显贵家截然相反的结论。

对此，白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叫陆狂生的新人有些神神道道的，而交流就到此结束，两人则是沉默着往村口走去。

桑食村也不大，从白显贵家到村口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没过两分钟，陆狂生都可以看到他们两人在村口栓的追魂马了，这时，村外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他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口中大叫着，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清楚。

人影的速度很挺快，不一会儿就冲到了两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哭泣，两人这才想起来，这是之前的那个汉子。

“你怎么了？”白术上前询问，这汉子此时面上沾满泥土，就是衣服上也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看上去极为狼狈，此时的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比起之前的哭声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声音之大甚至将不少躲在屋子里避寒的桑食村村民给引了出来，正三两围在一旁对着汉子指指点点。

那汉子听到白术的声音缓缓抬头，两个眼睛因着痛苦的原因而变得通红，他的嗓音沙哑，呜咽道。

“俺媳妇死了，有鬼害死了俺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