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回来时,夏花刚好梳洗完,正准备歇息,见他回来,并未向往常那般问候或是替他宽衣,斟茶,随手取了一本书,背靠枕头,翻着。
何三见此,忙梳洗完毕,向床边走来。
“阿花,今儿咱们的红酒如此受欢迎,指不定明儿就会有人上门打探呢。”
夏花并未抬眼,随意嗯了一声。
何三又道,“阿花,那个,你看咱们要不要在都城多呆两日?虽说你也来了几回,可每回都行色匆匆,咱们好好逛逛?”
夏花嘴角微微一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合上书本,伸了伸胳膊,准备就寝。
“对了,今儿你一定累了,有什么明儿再说,快歇下,我接着昨儿的故事讲。”何三说着吹了灯。
夏花没作声,闭上眼睛回想着当时情景。虽说她看似没注意文璐瑶那桌,其实她是有关注文璐瑶的,故而她察觉文璐瑶离席时,便时不时看看那桌动静,半晌不见回来,不知为何,她眼皮跳得厉害,总觉不安,还好当时宴席已到尾声,曹氏又腾出空来,于是她出了厅堂。好巧不巧刚走过苑前那条小径,就见远处,一女子提着裙摆追着前面的男子。
因为有些距离,又是晚上,她看不清前面两人面容,只觉莫名熟悉,愣神之际,那女子已经追上男子,拉拉扯扯,不忍直视。她心下跳得厉害,不禁加快了步子,越发走近,脸色忽变,脚下不停使唤,只是奋力向前。
男子似有些着急,欲挣脱,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似顺势摔倒,那个角度,她刚好瞧见,顾不得嘲讽,三步作两步赶到了,她心下来气,自然对着文璐瑶也没好脸色,左右其已是王妃,明面上还敢作出有损宗室颜面的事儿?或许是其心虚,好像真的有些吓到。
这会儿子想起,夏花有些看不起自己,她都做了什么?她是在担忧吗?担忧何三真的扶了文璐瑶?可若真的扶了又怎样?王妃下令他还能不扶?况她俩本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表哥表妹。
她烦躁不已,蒙着脑袋睡觉了,何三讲什么自然全然没听。
大热的天,虽说是一条薄巾,可也禁不住她将自个儿捂得严严实实,真真受不了,正欲揭开,一双手缓缓掀开巾被,渐渐地那人整个都移了过来。
夏花一脸懵逼,那人温热夹杂酒味的气息飘散在她头顶,她有些不自在,一动不动,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何三,他似乎毫无畏惧,甚至离她愈来愈近,她心潮起伏,砰砰直跳,她感到有人贴着她的耳边,只觉快不能呼吸,清凉略带余温的声音响起,“我与王妃没有什么的。”
与我何干?她嘴上嘟嚷着,脸却腾得红了,不知哪来的力道,一脚过去,何三不察,惊叫出声,手捂着肚子,似疼得厉害。
夏花回神过来,有些后悔,当时也不知怎了,这会儿子见他坐在床上,两手捂住肚子,额上还有汗珠,不会吧,她的花拳绣腿能有多少力道?毕竟她还在生气,可不能让他嚣张。于是瞥了他一眼,而后向着里面睡下。
其实她并未真的睡着,时不时偷瞄一眼,何三眼尖地瞧见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面上越发痛苦,偶尔呻吟一声。
夏花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她是女子,力气比不上男子,可到底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是练过功夫的,而那时何三又无防备,肚子又是软糯之处,不会真踢出了问题?越想越不对劲,蓦地起身,道:“何大哥,你没事吧?”
“嗯,没事,估计歇息三五日就好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啊?不会吧,这哪能叫无事,我瞧瞧。”夏花凑近道。
此刻夏花穿的是自个儿设计的棉布睡裙,简简单单,坎肩的,清浅的绿色,一头长发随意披肩,不施粉黛,或许是刚梳洗的缘故,留有皂角的香气,好闻极了。
何三看呆了,白日还明媚张扬,这会儿子就成了清水出芙蓉,这下别人不能觊觎了吧,不禁偷偷傻笑,以至夏花问了几次才回神。
“这里?那是这?那里吗……”夏花按着他的肚子问道,见他直管摇头,心想不会伤及内腑吧,正担忧着,居然听见了笑声,抬头见何三愣愣傻笑,眼珠一转,好你个何三,又骗我,本欲一拳过去,到底害怕真伤及哪里,落到半空,准备收回,被何三一手拽住。
“放开,你放开。”夏花用力挣扎,然,毕竟在床上,又坐着的,使不上力,原本恼怒的声音出口却有气无力,隐隐还有一丝娇嗔。
何三也不说话,面上的傻笑逐渐褪去,手中的力道有增不减,直直盯着夏花,眼里似有一汪清潭深不见底,吸引着你看进去。
夏花不敢看他的眼睛,手心冒汗,心下擂鼓阵阵,她的小心脏似要跳出来,而后感觉手被放开,她疑惑地望过去,见何三正揉着她的手腕,有些许红红的痕迹,可能才刚被他捏的。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她觉得麻酥酥的,却又莫名失落,道不清,说不明。
“好了,一会儿子就不红了。”何三道。
“嗯,才刚我踢了你,你又弄红我的手,一笔勾销。”夏花说完倒头睡下。
“不能这么算的。”何三嘀咕着。
夏花似没听到,背身眯上了眼睛。
何三不明所以,也歇下了。
果不出料,而后的几日,都城打听红酒的人越发多了,尝过的人欲再吃上一壶,未吃过的,自然欲尝鲜。这不,还传到了皇室,当然这要归功于小王爷,他平素没事,只在吃喝玩乐和风雅趣事,既然品上了好酒怎样也要分享给诸位兄妹。
六皇子听小皇叔说得眉飞色舞,不禁有些心动,逐道:“小皇叔,这梧桐酒庄在雍安府城?”
“不错,这两日我命人打听了一番,梧桐酒庄原是雍安府的何家开的,就是几年前出事的何府。”小王爷道。
“哦,原是他家,对了,我记得他家何震烨好像娶的是父皇封的县主?”话说他对这位县主的事迹有所耳闻,颇为好奇,倒是想见上一见,按理也不难,她是进过几回宫的,只是每回都凑巧不在。
“正是,这位绚县主我倒是见过两回,风姿卓越,明丽逼人,真真绝色。”小王爷笑道。
哦?身为女子,不仅对社稷有功,才华横溢,还是大美人,他好奇的心似乎有多了两分。
“小皇叔何时见过?”六皇子道。
“昨儿在夏府才见过,只是太过匆匆,还未说得上几句话。”小王爷颇为遗憾。
“夏府?”六皇子不解道。
“哦,昨日是李侍郎二姑娘的大喜之日,嫁的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曹怀礼,这曹怀礼和绚县主是表兄妹,曹家在都城没有府邸,就在夏府办的。”小王爷道。
“这都城之事,还真没有小皇叔不知晓的。”六皇子笑道。
“哦,老六,你这是笑话本王呢,你皇叔不就这点儿本事嘛,好了,不跟说你了,我得想想办法再吃上一壶。”小王爷说着还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