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虽然已经进入初夏，但清晨的风还是吹得人有些寒。白昼正要驱赶黑夜最后的狰狞，在朦胧的夜色下，一辆马车停在了州牧府的大门前，后面跟着一什兵士，从兵士中走出一儒官褐色襜褕文士，正要走上门前台阶。

“站住！”州牧府守门的护卫拦下了他。

文士被拦下也不恼，对着护卫微微抱拳，道：“巴西小吏程郁护送庞太守家眷庞小姐来拜访主公，劳烦通报一声。”

护卫们听了一惊，庞太守那可是实权人物，前线郡太守、东州士领袖，而且庞小姐那可是大公子未来的夫人，护卫们不敢托大，其中一个身材最魁梧的回道：“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说完就小跑进府，小会，那护卫领着一文士出来。

“季阳……”程郁正要跟这个文士打招呼，但他并没有理他，而是越过他向着马车行了一礼。

“州牧府文书吕乂拜见庞小姐，主公与大公子正在用餐，您请直接前往内院。”

“有劳吕大人了。”声音很是温柔，软绵绵的。马车帘子挑开，一侍女出来拿着一个掂凳放在马车旁，而后一蒙着面纱，举止优雅的丽人走下了马车，在侍女的陪同下往府中走去，显然她对州牧府很是熟悉，并不需要别人带路。

“季阳，现在该理我了吧！”程郁见任务完成，故作委屈地向吕乂抱怨。

“伯漾，主公叫我带你去锦绣楼参加州议。”显然，他并不吃程郁那套，一脸公事公办。

“那先办公事，等会别走，一起去喝几杯。”

吕乂点点头不再说话。

程郁对他的惜字如金早已习惯，也不在意，拍着吕乂的肩膀说道，“走，一起进去。”

……

自穿越以来，刘循最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吃早餐，弟弟刘阐和妹妹刘雅都是鬼机灵，在相互拌嘴，父亲刘璋只对刘循要求严格，而母亲杨氏就更不用说了，总是一脸慈祥地看着一家人。

“循儿，这一次张家自作自受，把张家产业给你做补偿，蜀中官吏也没人说什么吧？”刘璋想起前几天处置完张家后，张家产业包括玉香斋充公后给了儿子，当时还奇怪为什么没人反对，刚还是自刘循解释了一下“一些人只想这件事赶快结束，另一些人得了实处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些人不会也不想扫您的兴，所以……”

刘璋不是很清楚除了自己儿子，还有谁得了实处，但不好意思问刘循，这时，管家来报庞楠拜见，就略过不提。

刘璋吩咐管家叫书佐去传达命令后，咳了咳，继续说道：“虽然他们没有反对，但记得有空多去梓潼走动走动，看看你的未婚妻。”

刘循没有听进去，现在脑子里全是搜刮着与庞楠有关的记忆，至于父亲说什么，只要点头就对了。就在刘阐和刘雅瞎闹中，一阵轻盈得脚步声由远及近，迎着晨曦，一女子走了进来。

瑶台髻柔情眼睫毛飞舞，黄裥裙情人笑燕尾飞髾，看到的第一眼，刘循的灵魂颤抖了一下，如亲人般的熟悉感，如恋人般的亲密感。他走上前去自然牵起她的玉手，跟父母见了礼后，他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但手一直十指紧扣。

刘璋夫妇见状相视一笑，见怪不怪。

大家说着话，但大多是杨氏在问庞楠的近况，刘循根本插不上嘴，两个小鬼头也安静了很多，可能是不想给未来的大嫂留下坏印象吧。刘循对自己面前的美食也是食之无味，只想早点离开，和自己的楠儿单独相处。

“我去锦绣楼了。”刘璋放下碗筷，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看到刘循脸上的笑意，咳了咳继续说道：“循儿，还坐着干嘛，跟我去州议。”

刘循的喜悦之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一脸纳闷，对着庞楠轻声说道：“你先去我院里，我一会就来。”待她点点头后，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跟在刘璋后面走出房门。

锦绣楼，蜀中重臣早已站定，这次谁也没有说话，但站在最后面的程郁却能感到一股冷冽的气氛，很压抑。

“见过主公”“见过大公子”众人见刘璋父子来到，拱手行礼。

刘璋直接坐在主位上，虚抬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对着程郁说道：“佑涟派你来有何事？说吧。”刘璋其实对庞義的印象非常不好，虽然自己一家人是他所救，但后来平定赵韪内乱后，仗着自己是唯一一个托孤重臣，骄功自重，私自招募賨人为部曲，后来更是想发动叛乱，所幸程畿说服了庞羲，解散了賨人部队，不然益州又要来一次内乱不可。

程郁对自己还没坐稳就要站起来很不爽，但不敢多说，立刻回道：“禀告主公，梓潼已经做好出征准备，随时可以对汉中作战。”

“那就打吧，以前不也小打小闹吗？！”

程郁感觉到主公明显对庞太守不满，但自己可不能表现出来，继续拱手请示：“庞太守想知道这次打到什么程度？请主公明示。”

刘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点生气的回道：“打到什么程度还要我教？那他去给我把汉中打下来。”

谁都知道，这明显是气话，汉中那么好打的话早打下来。刘璋也看出了程郁的尴尬，继续说道：“跟往常一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刘循打断了。

“父亲大人，这次可能真能打下汉中。”刘循也不想打断自己父亲的谈话，在外人面前有损父亲一州之主的威严，但既然说到了汉中，这是提出自己主张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见是自己儿子打断自己的谈话，刘璋也不恼，有趣的说道：“噢，我儿有何办法夺取汉中。”

“父亲，现在整个益州都知道您叫庞太守半年内继续出兵攻打汉中，张裔南下讨伐蛮族叛乱这件事，汉中也肯定知道，只会以为这次和以往一样只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但我们这次完全可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刘循说完对仔细旁听的吕乂吩咐道：“季阳兄，麻烦你去把全州地图拿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