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桢挂完电话,就给虞渊去了条消息。
维周之桢】:“他不知道那是假的。”
芋圆】:“牛啊,不愧是宋教授,这么快就敲出来了。”
虞渊深知这个过程一定很精彩,马上发来视频邀请,拿好小板凳准备坐在屏幕前听宋维桢上课。
宋维桢给他简单讲了整个过程,过程本就不复杂,但虞渊对于他能从一张照片衍生出那么多故事表示拜服。
宋维桢还向他展示了照片里竹简背后的划痕。
“就这么短这么小,这是划痕?”
“牛啊,不愧是教授。仅仅根据这么小的划痕,就可以知道这枚竹简不只一支,还有上下文?你这不去刑侦科可惜了。”
宋维桢不以为意:“考古不光有发掘,还有对文物的研究。说到底是以物窥人,用你的话说要不然每天抱着瓶瓶罐罐研究什么?”
“那你怎么就确定孙新不知道竹简是假的?”
宋维桢分析给他听,如果孙新知道竹简是假的,就不会说出帮他寻剩下的竹简这样的话。费尽心力,孙新不过想要一个破译的结果。看来他和他背后的老板都觉得这枚竹简是有价值的。而且,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到竹简信息背后的秘密。
听完这段描述,虞渊开玩笑道:“不会是藏宝图什么的吧,就跟电视剧里一样的,一群人为幅藏宝图打的头破血流的。”
谁知宋维桢颇为认真的回答:“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靠!不会让我说中了吧!”虞渊看宋维桢不像开玩笑,那一定是有些眉目了。
“就目前我看懂的部分,竹简里反复提到了一个词,我怀疑是个地名。”
“地名?那还真是藏宝图啊……”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找到剩下的简,虽然是假的,但不全是没用的信息。如果能看到实物最好,实物上的信息远比照片多。”
眼下宋维桢最想看到的,是竹简的实物。从照片上来看,无论是竹简的长宽还是成色几可乱真。这枚竹简作为赝品可谓模仿到了极致,连背后的划痕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
虞渊回道:“那你就直接去看呗,我看那孙子挺着急的,你提这个要求他应该会答应的。”
“等他找到其它简再说。”宋维桢道。
“行吧,你心中有数就行。”
虞渊知道宋维桢不是个急性子,做事讲究一个“稳”,便不再多言同他挂了视频。
恰在这个时候,秦龙给他发了个微信,问他最近怎么不来图书馆了。
秦时明月】:“怎么,师弟还在为那枚竹简伤神?”
莫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宋维桢想,看来这位师兄是有想法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秦龙就发来一条:
秦时明月】:“文物造假也是与时俱进的,我想了一下,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就是那枚竹简确实是地下出的,但是旧瓶装新酒,竹简本身是真的,上面的墨笔却是后人添上的。如果是这种,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猫腻的。”
秦时明月】:“想必师弟你手上应该没有原物,所以仅仅靠照片鉴定真伪不一定就准确。师弟你也不用太伤神。只是这几天没在图书馆看见你,师兄总觉得‘良辰美景无人可说’。”
宋维桢:“·······最后一句我当没有看见好了。”
他说的有道理。宋维桢之前也隐隐有这样的想法,简本身或许是古墓里出的,但上面的文字可能是后来人写上去的,所以会有逻辑错误,不能一味认定它毫无价值。
如果竹简本身是真的,那也值得玩味。
这竹简是哪儿出的?
是盗墓盗出来的?
还是传世的?
出土多久了?
盗墓出的话,那便是违法,需要联系有关部门,不是他个人可以处理的。如果是传世的,那也应该有来源。
本来以为快要柳暗花明,可以暂时放下时,新的问题又如雨后春笋,宋维桢的脑子一时有些乱。
他感觉越往前走,谜团就会越多,就像迈入泥沼一步就会往下更陷一步。
拉开身下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本棕黄色的牛皮笔记本。宋维桢翻开笔记本,第一面右下角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宋元。
“爸爸。”宋维桢轻声呢喃,随即翻开第二页,那里写着四个正楷大字:考古手记。
他接着翻了下去——
“一九九五年九月十日,天气多云转雨。
今日是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一天。特意起早去村子周围走了走,路过一家早已荒废的小院,杂草丛生,门庭破败。倒是房子的形制布局有点特别,高墙宽檐附图,颇有南方少数民族的房屋风格。至于具体是哪个民族,还需查阅资料再确定······
天公不作美,第一座墓葬还未见五色土,大雨就瓢泼起来。早前根据探铲带出的土,可以知道这座墓葬埋的有些深。离地表大约十七米左右,今日发掘深度三米,明日继续······”
这篇日记宋维桢看了不下几十遍,几乎可以背出来。
“还是这么无聊。”
他想,合上日记,眼前浮现父亲最后一次出门的情景。
“维桢,这次的发掘很重要,爸爸可能会有半年时间不在家。你在家要听话,帮我照顾好妈妈。”
哪次发掘不是很重要,十四岁的宋维桢撇撇嘴,对他爸的这套说辞有些厌倦:“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宋元闻言笑了笑,提上行李箱转身出了门。
宋维桢以为这只是父亲所有发掘中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却没想到,这道背影竟是永别。
而后是传来父亲失踪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看着母亲在殡仪馆设灵堂,抱着照片哭成泪人。他眼里流着泪,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
“父亲只是失踪,只是失踪而已。”
“我会找到你的。”
宋维桢暗道,他将笔记本收回抽屉,打开电脑继续看起那几篇关于“汉阳诸姬”的论文。
成平市最大的酒店,承乾大酒店里,栗可刚洗完澡出来,她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随即拨了个号码过去。
“喂二舅,我是可可啊。对,我回国了,现在在成平呢。不用不用,我在酒店住着挺好的。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托我打听点事,就前几天在XX派出所进去的那三个人,最近怎么样了,有联系方式吗?”
电话那头显然有些奇怪:“你一小姑娘打听这个干嘛?”
“不是我,是我朋友。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朋友跟他们有点小问题,想问一下。您打个电话问一下就成。”
“好的,谢谢二舅!这几天有些私事,处理完了我就去您家看看您和舅妈!”见二舅答应的痛快,栗可愉快的挂了电话。她吹干头发,换上漂亮的小裙子,细细画好淡妆。
在宿舍的虞渊正在跟舍友开黑,忽然收到一条语音。一看是栗可这个小祖宗的,立马摘了耳机收听“圣旨”。
一颗栗子】:“老哥,我待会儿来学校找你和阿桢吃饭,准备接驾。”
“还来!要死了要死了······”
“你踏马快要死了,在干嘛呢!”
对面的室友拉开床帘骂道,虞渊连忙戴上耳机继续厮杀。
这一吼他也就忘了通知宋维桢。
也许是这几天思虑过重,宋维桢看了会儿论文感觉有些困,便将手机调成静音,又对李白的床帘说道:“我睡一会儿,晚饭自己解决,不是急事不要叫我。”
床帘内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宋维桢爬上床,倒头便睡着了。
栗可二舅办事效率一向快,还没到成大,栗可就接到了二舅的消息。
陈三儿三个人在所里蹲了几天,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只知道联系他们的自称司哥,只有手机号码联系。栗可看那手机号码,正是那天从陈三儿他们嘴里敲出来的,事后寄快递的号码。
栗可想,这有个卵用,她随手将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通了,她在车上正好无聊就一直拨,在响了几十声后,那头的人接了电话。
“我不买房。”
她听见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女声从另一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