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买房。”
听到是女声,栗可顿时心里警铃大作,她挺直靠在后座的身子,还没开口,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靠!”栗可爆粗口,立马反手又拨了回去,这回对方没有接直接掐断。无名火被勾起,栗可咬牙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您好,我们这里是哪儿都通快递,有一份您的快递已经几天未取。麻烦您接一下电话,如果您不方便或拒收务必请回复一下。”
不一会儿,对方就回复了短信:“不方便,退回吧。”
出乎栗可的意料,陈三儿他们被抓后并没有与那位司哥联系。假如陈三儿他们真的得手,快递寄到地方没有人签收,她冒充快递人员知会他一声,按理对方应该会想方设法得到快递,这会儿怎会如此断然的拒绝。
花重金聘请陈三儿他们想要得到照片,结果照片到手了却不要,未免太反常。
难道是对方已经察觉到陈三儿他们被抓,得到什么风声了?
栗可随即否定这一想法,既然得到风声,那这个号码应该被放弃才是。她第一次打过去的时候,竟然还接,接了以后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不买房”?
敢情这号还在使用,卖房的都还在号上营业。
灵光一闪,栗可回到:“是这样的呢亲,这个快递是到付的,请先结清快递费再退。”
对面果然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多少钱?”
“同城小件15元。”栗可为显现自己的专业性,特意加上同城小件四个字。
传闻中的司哥回到:“这样吧,你把快递再退回去,让寄件的那个人付款。”
这不是耍人么,栗可想,没想到又一条信息跳出来:“他会付的,我给他打电话。”
完了,若是他真给陈三儿打电话,十有九事情就会败露,再想找到这个司哥估计就不容易了。栗可立马卖起惨来:“哥,我上有老下有小,大热天挣两个钱不容易,您这样我可能一分钱也得不到。虽说钱不多,但一分钱一分汗水,您也体谅体谅一下行不。”
那边很快回了:“不是故意不给,是没有智富宝,转账不了。人在外地,面付也不可能。”
这年头还有人没有智富宝,栗可大为惊讶:“那微信呢,我加您微信也可以。”
“也没有,你等一下,我找个人给你转,你把账号发过来。”
栗可大喜,立刻将自己智富宝的头像换成大摩托,改了性别,隐藏名字,然后把账号发了过去。
很快,她收到转账消息,是一个叫胖大头的账号。胖大头的头像是两颗核桃,栗可认出来那不是普通核桃,而是她三爷爷经常在手里盘的,文玩核桃。
关于这个司哥的信息越多越好,栗可露出得意的微笑,宋维桢他们瞒着她又怎样,她照样可以一个个挖出来,这世上就没有她栗可办不到的事。
这边,宋维桢沾枕就睡,满心想的还是那枚竹简。
他感觉竹简在他眼前逐渐放大,从照片里面跳了出来,上面墨书的弯弯曲曲的文字越来越大,隐藏在墨书下的细节越来越清晰。墨书的字扩成一个个黑点,在黑点下面纷至而来的是一个个小孔洞,孔洞化成无数灰色的斑点,在他的面前又慢慢聚集,慢慢聚集成一团团灰暗的雾。
宋维桢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一团灰雾,谁知那雾团刚一碰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宋维桢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小余······小余······该起了······”
这个声音是?
宋维桢想起来了,上次熬夜后他在宿舍不小心打了个盹,梦里就有这个声音在喊他。
我?
小余?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的一轮圆月。
已经这么晚了吗?
宋维桢想着,从床上支起身子,他很快注意到了不对。
身下的床触感不对,硬而冷,是床竹席。
可是他宿舍的床没有铺竹席啊。
“小余,还愣着干嘛,巡逻去了!”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宋维桢愣了一瞬,这声音不是李白啊,还有小余是谁。
“说你呢,愣着干嘛,咋,睡一觉就失忆了?”
有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宋维桢转过头,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那人疑惑的问道:“没事吧?”
“你是——”
宋维桢忽然感觉脑内一阵钻心的剧痛,随即眼前陷入黑暗······
“快醒醒快醒醒,有人找!”
感觉眼皮有千斤重,耳鸣阵阵,宋维桢好不容易撑开眼皮,就发现李白站在他的床边,手里捏着个手机嗡嗡响个不停。
李白一副便秘的表情:“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拿冷水泼你了!你那个叫虞渊的朋友发了无数个视频邀请,我的手机快被打炸了!”
宋维桢坐起身,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虞渊声音立马从听筒里爆出来:“大哥!你再不接视频,栗可就要提着大刀上来找你了!”
“怎——么了?”宋维桢脑子还有点晕乎,那边却忽然变了语气:“教、教授,你生病了?怎么声音这么哑?”
一旁的李白也被吓到,宋维桢也就睡了一觉,一开口嗓子跟个破风箱一样。
“没有······”宋维桢揉揉太阳穴:“可能最近太累了······”
手机那边忽然变成了女声:“阿桢,你还好吧?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我买点药上去看你?”
“不用。”宋维桢回绝:“没有生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女声显然弱了几分:“本来想找你出来吃饭的,都怪虞大头,光顾着打游戏没有通知你。看你似乎有些累,那今天就算了······”
“现在几点?”
床边的李白回他:“快七点了,我刚跟同学约了一会儿开黑。”
“七点?”
宋维桢显然有些不相信,刚才他瞧的很清楚,明明已经月上中天了。
他让李白拉开阳台的窗帘,因为是夏日,六点多的时候天还没全黑,窗外一片灰蓝色,哪里有什么明月?
是做梦?
宋维桢想,可是梦未免也过于真实了些。
他摸摸手下的床,没有竹席。但刚才摸到竹席的凉意仿佛还留在指尖。
“阿桢你还来么,如果累的话,我们买了晚饭给你捎上去?”栗可关心道。
“我来,你们等我一会儿。”
栗可订了家校门口的川菜馆,这个点的客人依旧很多。
“我最喜欢川菜了,在英国还跟室友学了怎么做辣子鸡丁,赶明秀一秀让你们都尝尝。”
虞渊摆手:“别,我可不想尝黑暗料理。”
栗可瞪他一眼,转头拉着宋维桢坐下,热情的问道:“阿桢,你想吃什么?”
宋维桢刚张嘴,栗可就指着他道:“不许说随便!”
“辣子鸡丁吧。”他从善如流,虞渊也报了几个菜名,栗可就喊来服务员点单。
“教授你真的没事吧?”虞渊在他旁边问道:“刚接电话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到了,还以为你重度高烧把嗓子都烧坏了。”
宋维桢笑道:“没事儿,就睡了一会儿。”
虞渊一边替他摆碗筷,一边回到:“我看你是思想包袱太重,到现在脸色也没好多少。”
“什么思想包袱?”栗可好奇,同时帮宋维桢倒了一杯茶:“喝点茶,静神。”
虞渊朝四周扫了几眼,回道:“小孩子操心那么多干嘛,小心长皱纹!”栗可本来给他也倒了杯茶,听到这句话转身就把茶杯放到自己眼前:“我就比你们小几岁而已!”
她起身拿起小挎包:“先去一下洗手间。”
见她走远,虞渊笑嘻嘻的对宋维桢道:“成去镜子前检查自己有没有皱纹了。”宋维桢没笑,盯着茶杯出神。虞渊见状,有些疑惑道:“不是做了噩梦被梦魇住了吧,要不给你请个大仙看看?”
宋维桢饮一口茶:“的确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还以为宋维桢要描述一下梦境内容,结果半天没有下文:“啥梦啊?”
“主要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宋维桢握着茶杯,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你可有再联系那个女生?”
虞渊知道他说的女生是谁,就是陈三儿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没有,卖房的骚扰也没有这么频繁,等几天吧。要不我想办法去问问陈三儿他们,有没有名字啥的。”
“不用去问了,那人叫司哥。”答话的是回来的栗可,虞渊目瞪口呆的见她坐下来,将一包纸巾收进包里:“但是个女的。”
“我靠不是吧,你咋知道的?”
栗可便不说话了,只微笑,笑的虞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维桢给虞渊倒了杯茶,话却是对着栗可说的:“栗子,这件事你不要插进来。”
“为什么?”栗可不满道:“你们都不说,那我只好自己去查咯,我还查到——”
“够了。”宋维桢抬手打断她:“这是为你好,到此为止。”
虞渊接过茶附和道:“你阿桢哥说的对,小孩子别瞎操心!”
“小孩子”三个字触到栗可的逆鳞,她有些气愤的回到:“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还说不是小孩子,你看看你,嘴巴都快撅上天了,都可以挂个茶壶——诶!”见栗可是真生气了,虞渊本想出来缓和缓和气氛,结果栗可拿起包转身就往外走:“不吃了!”
“去追啊!”虞渊见宋维桢还稳稳坐在位置上,不禁催促道。这个时候第一道菜刚被端上,宋维桢提起筷子道:“菜来了,不要浪费。”
虞渊想骂人,还是决定出去追栗可,走的时候没忘让宋维桢给他留点菜。
人都走了,宋维桢一个人坐在桌旁。上来的是一道辣子鸡丁,他夹了一口放进嘴里,确实不错。
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刚才梦里的场景,那轮圆月清晰的印在眼前,还有喊他小余的那个人,他完全不认识。宋维桢有一个优点,凡是他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人,他都会有印象,在第二次再见的时候,尽管可能叫不出名字,但绝对会有熟悉的印象。
他是谁,小余又是谁,他从小到大好像没有认识姓余的人。
上到第三道菜时,虞渊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他一坐下就嚷道:“姑奶奶真不好伺候,但别说她还挺有用,她套出那个司哥一个朋友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