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那件事有回信吗?”慕容正武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老管家会意回道:“派出去的好手全部没了消息,怕是已经折在了史渊手里。”老管家叹口气又说,“老爷,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伤了家里的元气”。
“都是废物!”慕容正武沉声道,“你觉得家里那些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小兔崽子,有哪一个能赢得过史渊”?
老管家恍若如梦初醒,不禁点头“哦”了一声,但很快却又张口说道:“原本四公子倒是可以试一试,可是他……”。
“你跟我了我多久了?”慕容正武打断老管家的话,冷声问道。
老管家忽听慕容正武如此一问,不禁呆了一呆才说:“快三十年了”。
“你老了,脑筋转不动了,不如回家养老去吧。”慕容正武摆一摆手,示意老管家不要跟上来,临走时又懒洋洋的说,“什么事都要我解释给你听,还要你做什么”?
老管家站在原地,慎慎望着慕容正武走了老远,望着他穿过回廊,又转过墙角……这时,老管家却忽然一脸轻松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慕容正武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因为你已经不喜欢比你聪明的属下了,哎……老东西啊,别忘了盛极必衰的道理啊”。
客房之中,沈少依站在房间二楼的回形走廊之上,远远望着慕容家的练武场,不禁微微出神。
“小姐,我还是不明白……”沈少依身后的小丫鬟嘟着嘴,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找人编了四句顺口溜,还花钱找了一大堆的人满天下去散播,已经让史渊出了大名了,就连老爷都已听说过史渊的名号了,你为何还要办什么比武招亲”?
沈少依微微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练武场上,只口中轻声回道:“我既是沈家的二小姐,我的心上人就必须要有配得上沈家的名声和地位。我的夫君……”她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声音,只把柳叶眉儿一低,眼帘微微一垂,小脸上顿时飞了一片红霞。
沈家的女婿,这个位置人人向往,但江湖中大部分人却对此都有自知之明。所以,这个被人向往而又不敢高攀的位置,一定会被很多人注视着。所以沈家的女婿,绝不可能是寂寂无名的人,即便他之前寂寂无名,之后也一定会人尽皆知。
可怕的是,不论沈家的女婿花落谁家,都一定会被江湖人眼红嫉妒。如果这个人不能和沈家门当户,是一个能威慑江湖的大英雄,就一定免不了在背后遭人流言蜚语,被讥讽是小白脸算轻的,诋毁这人心怀叵测攀附权势更是正常……
沈少依知道,史渊的傲气太重,注定了他无法无视这些恶意的流言和挑衅,这便是沈少依最怕看到的。
谁都知道皇帝的女婿不好当,而史渊的脾气注定当不了“驸马爷”,除非他自己也是“皇帝”!
所以,她要让史渊一战成名,技惊四座!
她笃定坚信,史渊有这个本事,因为她见过史渊的剑!
而更重要的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真高手,比如三大世家的家主和大门派的老掌门,难不成还会上台去争着把沈万三喊爹吗?一个只有年轻人的擂台,史渊轻松摘得头筹,既成全了他的名声和地位,又名正言顺的做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连江湖皇帝慕容世家的公子,也不是史渊的敌手。等这件事传出去,还怕这‘龙渊雪中画雷动’的‘天下一剑’会被人质疑吗”?
沈少依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临安城中的街道上小贩密布,人流嘈杂,而慕容白一路策马疾驱,口中不住大喊“让开!快让开”!奔马一路上惹得行人纷纷避让,路途狼藉之外一片骂声。途中更几次险些撞翻路人,但幸而并未真正伤人。
如此没得几刻功夫,慕容白已然到了城北,眼看关刀门已经近在咫尺。可就在此时,他脑海中突然念头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一出便把他自己吓了一跳,急忙赶紧勒马站住。
此事只有大哥和慕容白二人知道,如果今日慕容白去了关刀门通风报信,那他父亲慕容正武用夹脚头去想,都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慕容白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犹豫起来,他四哥才刚被打断了腿没几天,像这样子吃里扒外,岂不是还要更惨?!
想到此处,慕容白站也不敢再站,连忙拨转马头要走。可马刚跑了一段路,他却又勒马站住,心想那关元义与自己兄弟一场,自己明知他全家大祸临头,怎能见死不救?如此于心何安?
“哪来的死鳖孙,在这大街上来来回回跑马玩儿!”临安县衙的捕快刚才为了避马,险些一头扎进临安河里,这时又险些被马踩一蹄子,怎么能不发火?可等他一眼瞧见是慕容家的人,立时灰溜溜的掉头溜走了。
慕容白心里拿不定主意,坐在马上慎慎发呆。二十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中俊杰,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看见了自己的怯懦。更重要的是,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为了一个朋友而出卖自己的父亲和家族,就好像关刀门的确该死!
时光不停,飞逝如昔,眨眼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将至晌午。
恰在此时,慕容白忽然远远听见有人喊他,待定睛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关元义。
关元义一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另一只手扶着骑在肩上的女娃娃,笑吟吟朝着慕容白走过来。
慕容白望着关元义朝自己走过来,心中的忐忑不言自喻,一时神飞天外,全然不知所措。
“快,叫慕容哥哥。”关元义命令两个孩童说。
“慕容哥哥”。
“慕容哥哥”。
两个小娃娃稚气未脱,奶声奶气的叫道。
慕容白听了这两声,看着两个年幼的娃娃即将因为自己的父亲横尸当下,他立时觉脸烧心跳,似是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匆忙跳上马背欲走,便对关元义支支吾吾道:“元义,我……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言罢,拨马落荒而逃。
等慕容白回到自己房中,已经是晌午时分,正赶上午饭。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此时对他来说却是如同爵蜡。
“什么声音?”同桌用食的十哥慕容泽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