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好似看出了沈少依的疑惑,轻声说:“沈小姐不用奇怪,熟识老爷的客人都知道内堂候见的规矩。而且往内堂的路上也和之前一样,不会有人阻拦。只有进了内堂之中,才会有人去通报老爷知道。至于这间外堂,便是留给不相干的臭鱼烂虾,他们即便在这里等上一百年,也见不着老爷”。
三个丫鬟解释完了,便请引着沈少依去了内堂。
沈少依到了内堂,终于瞧见一个人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她虽未见过慕容正武,但对慕容正武的年龄长相还是略有耳闻,此时便躬身施礼,恭敬说道:“晚辈沈少依见过伯父”。
慕容正武神色憔悴慵懒,打着哈欠说:“你既叫我伯父,那我便称呼你一声侄女吧”。
沈少依点头称是。
“这些年我和你爹来往甚少,侄女今日前来,是随意逛逛,还是有事要说?”慕容正武实在乏得很,便不想多绕弯子,只想尽快说完了事情好回屋睡觉。
沈少依心知他爹和慕容正武明明从无来往,可慕容正武此时却说“甚少来往”,自然是客气话。
而沈少依此时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家父这些年身体多病,因此和伯父少了来往,是以近日他特意差遣我来看望伯父。”她言罢此话,便给身后丫鬟使个眼色又说,“这是家父为伯父准备的礼物,还请伯父不要推辞”。
沈少依的丫鬟往前几步,将手中锦盒双手奉上,但却不曾打开。
慕容正武一心想着尽快结束,也懒得去推推让让,便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管家。那老管家会意,走过去接过了锦盒端在手里。
沈少依见老管家收了锦盒立在一旁,便又说道:“小女来时,家父曾一再叮嘱,一定要让伯父当着小女的面打开锦盒,以便看看这件礼物伯父是否满意,等小女回去了好回复与他”。
慕容正武懒洋洋“嗯”了一声,又示意老管家将锦盒放在桌上,接着便伸一只手揭开盖子。等他看过了盒子里的东西之后,竟忍不住“咦”了一声。再接着,他盯着盒子看了许久,才似笑非笑问道:“侄女,你可知道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家父不许小女打开盒子,但小女听家父说是一颗明珠。家父还说过,说这颗明珠乃是他心头最爱。他还说这盒子小了些,可惜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盒子,还请伯父不要见怪。”沈少依看不出慕容正武神色中的喜恶,但却瞧见立在他身旁的老管家满脸狐疑,颇为奇怪。
慕容正武缓缓将锦盒盖上,捋着胡子沉吟半晌才说道:“这礼物嘛,倒是特别”。
沈少依心中舒了口气,接着才道:“伯父满意,小女就放心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是家父安排”。
“你尽管说。”慕容正武的目光缓缓从锦盒上移开,落在沈少依身上。
沈少依又使另一个丫鬟递了一封信上去,继而沈少依才说:“家父说,如何伯父对礼物满意,再将这封信交给伯父”。
慕容正武懒洋洋的将信拆开,随意瞥了一眼,之后却又将沈少依打量一遍,脱口说道:“比武招亲”?
“明年三月是小女十岁生辰,家父说要为小女举办生辰宴会,届时小女想请贵府的公子赴宴,一来为小女的生辰增光,二来可以使两家晚辈多多来往,三来更能使我两家结为好友”。
慕容正武面露疑色,笑而问道:“侄女想邀请哪一位?”
沈少依微微颔首回说:“不论哪位公子前去,沈家都不胜荣幸”。
“原来如此。”慕容正武伸一个懒腰,继而说道:“老管家,你带人去收拾一间上好的房间,先安排沈家侄女住下。”说完打个哈欠又道,“侄女,老夫昨天一夜未睡,现在实在乏得很了。等到了晚上,再摆宴席替你洗尘接风,到时候你想邀请谁,我都替你做主答应”。
等沈少依拜别走了,只剩下慕容正武和老管家时,老管家才忍不住问道:“老爷,这盒子明明是空的,一定是沈二小姐在路上被贼盗了,老爷刚刚为何不明说”?
慕容家管着黑市的买卖,哪个贼盗要是偷慕容家的东西,就好比小妖进了钟馗殿,怕是不消三日就能把这贼儿的祖宗十代都揪出来。可若要查找,总要问一问东西的颜色、模样和大小,主人的途径之地,以及赶路所用去的时日。
可慕容正武却不跟沈少依明说,如此一来,即便慕容家如何厉害,但也不能瞧见明珠宝贝便说是自己的。所以老管家心里觉得奇怪,此时便忍不住问问缘由。
慕容正武却又将锦盒盖子揭开,只见盒子里果然空空如也。接着他才淡淡说道:“本来就是空的”。
老管家奇道:“本来就是空的?这什么意思”?
“这掌上明珠,倒是真的放不进小盒子里去,所以只好让掌上明珠自己拿着盒子送过来。”慕容正武双目微合,似睡似醒说道。
老管家略一琢磨之后才明白这话的意思,恍然大悟道:“老爷的意思是那沈二小姐就是礼物”?
“他沈家可什么都没说,”慕容正武哼笑一声,起身边走边说,“空盒子,也就是一纸空文!这老狐狸,明明有结亲的意思,但又不想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板上钉钉”。
“老爷,江湖传闻说那沈二小姐和史渊颇为亲密,更有甚者还说,那史渊手里的龙渊剑,就是沈二小姐送的定情之物”。
“有这回事?真是冤家路窄!”慕容正武听见史渊二字,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继而说道,“看那丫头的模样,应该不知道这盒子是空的,也就是说两家联姻只是沈万三自己的意思。但比武招亲这件事,那丫头却显然是知道的。”
慕容正武说到此处,略略思忖一番,接着却陡然双目怒张,恨恨又说,“倘若这传闻是真的,那这鬼丫头便实在是可恶至极,她想让我儿子去给那史渊做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