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婷听了燕常佑的这句话,似是想起了一件大事,忽然把双目圆睁。紧接着,她一把拉住燕常佑的衣角,颤声求道:“求求你……求求你……你把那个药给奴家一些……你让奴家做什么都行”!
“什么药?”燕常佑脱口问道。
“求你了……”韩小婷说话时已然溃不成声,“把神仙……神仙芙蓉糕给奴家分一些”!
“我去哪里去能寻到那东西”?
“朝廷都说你是胡党,你一定有的……”。
韩小婷几欲失声痛哭,可偏偏哈欠不止哭不出声,说话时气息也越发的急促了。
这时,韩小婷鼓起全身力气翻身下床,可恨双腿抽搐不能站稳,重重跌在地上。接着,她跪起身来,一把抱住燕常佑的大腿,哀声求说:
“奴家从来……从来也没有……像这样求过别人……今日算奴家求求你……你若不肯给……就……就一刀杀了我”!
燕常佑看得出韩小婷的神情举止绝非假装,自不免心中一软,可他确是不知去哪里去寻那神仙芙蓉糕。
这时,韩小婷先是双手扯着头发痛苦嘶吼,片刻后突然抬头盯着燕常佑看了一眼,紧接着飞身扑了上来,冲着燕常佑又抓又打,全也不管手脚铁链招式章法,只是如疯如狂闭眼乱抓,口中呜咽大叫:
“给我……快给我……”!
燕常佑疲于躲闪,无奈之下只得将韩小婷打晕了过去。而最奇怪的是,韩小婷昏迷之后竟然呼气平稳,渐无异常,看上去又好似并未中毒。
缘是如此,燕常佑直等到今日早晨才出去寻了大夫,可却不想在路上遇见了五个江湖客,几番波折又耗费了些时间。是以,到了此时才从外面拎了个大夫回来。
那大夫为韩小婷把脉许久,只是摇头叹气言说韩小婷十有九是得了“失心疯”,全无办法医治。
话说这福来客栈里面有一道拿手菜,远近闻名,乃是老板娘的绝活,叫做宝儿炖鸡。但凡是知道这道菜的客人来了这福来客栈,非要点一道宝儿炖鸡不可。
老板娘见了那少年公子长得俊俏,出手又阔绰,当即亲自下厨,准备为他亲手来做一道宝儿炖鸡。当然,厨子和伙计也不在,他就是遇见了掏得起钱的乞丐,也不得不亲自下厨。
果不其然,乞丐说来便来。
后厨里,老板娘在还没来得及把鸡血放干,就听见大堂里有人叫唤:
“有人么有,老板咋(在)不咋(在)”?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后厨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老乞丐领着一个青年乞丐走了进来。她一看大过年的来了两个乞丐,难免有些不乐意,赶紧上去吆喝说:
“别别别,别进来。我拿几文大钱给你们就是,你们在外面等一等”。
谁知那青年乞丐微微一笑,从怀里摸了五两银子扔了过去,只见几个碎银子从空中高高的画了个弧线,说巧不巧的落在柜上的一个碗里面,滴溜溜顺着碗边打了几个转儿,最后都踏踏实实停在了碗底。
“俺们不讨你地赏钱,只想呲(吃)一顿嚎(好)饭。酒菜恁(你)瞧着上,不过肉要肥,菜要油”。
老乞丐说话时已经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青年乞丐跟着坐在下首。
老板娘呆了一呆,走过去从碗里抓出五两碎银子,搁在手里掂了掂,竟然只多不少。
“如今的乞丐都这么阔绰吗?老娘都不敢这么扔银子!”老板娘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笑嘻嘻说,“二位先就着花生米喝几口酒,这伙计都回家过年去了,我一个人快不来”。
“无妨无妨,俺们不急。”青年乞丐摆一摆手说。
老板娘还没来得及把银子揣进怀里,却又瞧见一个书生领着一个女娃娃走了进来。那书生看着二三十岁,一身长衫风尘仆仆,一双船鞋满是泥污,肩上背着个小包袱,手里提着一把花里胡哨的宝剑,显然是赶了很长的路。
果然和书生一并进来的女娃娃也是一脸尘土,用脏手揉了揉眼睛说:“先生,我想睡觉,肚子也饿”。
书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怡儿勿躁。”说罢抬起头,对着老板娘做了个揖说,“劳您辛苦烹汤熬食,望取精用宏,稚子心切,请快”。
老板娘没读过书,但这买卖做了十年,有些话还是能猜个九不离十。她自己没有孩子,这时瞧见那娃娃满脸脏兮兮的,又眯着眼睛神色憔悴,不禁心头顿生怜爱之心。一时间,她又想烧水给小姑娘擦脸,又想去准备食物,可偏偏今日没了伙计,竟似是已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老板娘,俺们不急,先给娃娃嫩弄着吃。”老乞丐咧着嘴笑,露出一嘴黄牙,又望着小姑娘挤了挤眼睛,好似一个刚从山里蹦出来的老猴子。
老板娘这边刚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正要跟那书生说,让书生自己替孩子擦洗擦洗,她好去烧菜。可谁知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老板娘好久不见,今日专门来吃你的宝儿炖鸡,且再配上三四个下酒的冷菜。你知道我血热的慌,这心里发烧,所以酒要冷,带着冰碴子那种才好”。
门外那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先飘来了半句,等他说完了话,人也已站在了客栈大堂。只见这人三十来岁年纪,七尺身材不痩不胖,穿着一身单薄薄的秋衣,却浑身散着腾腾的热气。天生得一张锥子脸,浓眉环眼燕颔虎须,自有一股子豪放气势。
老板娘望着刚进来那人,却是哭丧着脸把手一摊,叹道:“萧大门主,您今个儿要不……要不换个地儿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没事,我不急,你先上酒。今日你的生意只怕还要更好”!
那人说完了话,却是转个身看着两个乞丐,而那两个乞丐这时也早已站了起来。
“骚萧门主嚎好哇!”
老乞丐笑呵呵的抱拳问好,而那青年乞丐更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万副帮主可是好久不见。”萧长风抱拳还礼,之后看一眼那青年乞丐,继而又问,“这位是”?
“俺们家不争气的尕ga三声,意思是:小徒弟。”老乞丐踢了一脚青年乞丐的屁股又说,“恁你咋不说话”?
青年乞丐急忙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
“娃辈见过骚大门主嚎”!
萧长风听罢不禁一慎,竟又抱拳还了个礼,口中赞叹:“原来是丐帮九袋长老,混江龙齐元亮,想不到竟是这样年轻,失敬失敬”。
齐元亮不敢撤礼,只瞥了一眼旁边的老乞丐,随即又把身子躬下去几分说:“娃背不敢当”。
萧家萧长风和丐帮副帮主万玉山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终于各自坐下。